“小友，你此刻心神动摇，可是后悔了？”

敖丙微微怔然，眼中掠过一丝迷茫和无措。

他后悔了吗？

“是的，我是后悔了。”话音刚落，敖丙身体一震，方才的剧痛感又再次传来，这一回，他发现自己的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欸，可惜，小友刚才好像下错了棋子呢。”老翁笑呵呵道。

这下敖丙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他颇有些郁怒道：“前辈既要与我公平对弈，为何又用这阴险的卑鄙手段。”

“小友这就错了，我可从未说过要与你公平对弈哦。”老翁厚颜无耻道。

敖丙默了默，不再出声了。

见他不说话，老翁又徐徐开口道：“在我还曾是凡人之时，为了修行棋艺，每日刻苦练习，晚睡早起，除了吃饭睡觉，从间断停过，可就在我自以为大成之际，却被一个刚入门的小师弟轻易击败，人们都说他是天命之子，嘲笑我是平庸之才，那时我就知道，这世道本来就从未有过公平。”

“其实所谓的公平，不过是强者的施舍，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

“再说小友你的存在对于你那位重要之人而言，不是同样不公平的吗？”

老翁的话语传入脑海，令敖丙如遭雷击般骤然僵住。

“因你的诞生，让她彻底沦为了陪衬，让她被众人孤立遗弃，让她的一切努力和信仰变成了讽刺和笑柄，而这时你却明知她面硬心软，故意装作无辜懵懂的接近她，迷惑她成为了你的保护者，让她为你抵挡了所有的责任和劫难，如今还因你命悬一线，此刻你竟然还后悔了。”

老翁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女孩充满鄙夷厌恶的声音。

“敖丙，你真令我感到恶心。”

“阿皎……”女孩的话语如同无形的利刃般穿透了敖丙的心脏，他手指一抖，棋子再度落错了地方，少年突然喷出一大口血来。

疼痛令敖丙清醒过来，随即他发现自己双目彻底失明了。

敖丙抿去唇边血迹，声冷如冰：“前辈……真是好算计。”

“小友心志不坚，为何要怪在老朽身上。”老翁不再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不怀好意的道：“小友现在已看不见，可是要认输了？现在认输的话，你还可以保住你的两魂六魄和五窍哦。”

“不必。”敖丙果断拒绝道：“我方才已将棋路完全记下，即便看不见也无碍。”

“前辈，请继续吧。”

老翁笑眯起了眼睛，“小友可知我为何知晓你的事情？”

敖丙不愿再入对方的陷阱，于是沉默不语。

棋痴倒不在意，继续开口道：“我虽曾为人，但因执念成了魔，自然能看清他人心中的魔，我方才所说的一切，便是你心中的魔障。”

“若你依旧执迷不悟下去，终有一天会因你的执念而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她的命注定到此为止。”

“放手吧，你救不了她的。”

敖丙浑身一震，他缓缓抬起头，失焦的眼瞳直直的望着老翁的面孔：“前辈是说，阿皎的命就是必须死在这里吗？”

“这是自然，天命不可违，你若是强行改变她的命运，将来定会后悔的，况且你现在不也后悔了吗？”

“不，我后悔的是我自己。”少年握紧了手中的棋子，手背隐隐浮现了青筋，“如若我能早点醒悟过来，阿皎就不会被我拖累了。”

说完，他落下了一子，但不过下一瞬，他的左耳便渗出了血丝，显然左耳已经聋了。

“我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