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元年正月[8]

京兆衙门前早已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是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听着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外围的人便丝毫都听不见公堂上的人讲的话,只能听见公堂上又敲了一次惊堂木,震堂威也喊了出来。

而围观的人群中,萧戎紧紧的贴着元胤站着,大约是怕这拥挤的人群对这位皇帝不利。

公堂之上的站着一位年近不惑的男人,身着丧服的站在公堂之上,而他身侧站着的,便是一身黛青色衣衫的青年,他朝着京兆尹行礼后,缓缓道:

“晚生杜仲,今日是替米行周掌柜前来告状。”

“周老板?你的案子本官不是审结了么,那杀害令嫒的凶手已然判决,秋后便会处以极刑,怎么你又来告状,是准备扰乱公堂不成!”京兆尹一拍惊堂木,瞧着堂下告状的二人,不由面露愠色。

“启禀大人,晚生知道这杀害周家姑娘的凶手被判处秋后处决,只是晚生听说,这钱庄老板已然将他儿子从死牢中换了出来,逃之夭夭了,这秋后处决的并不是真的杀人凶手!”杜仲抱拳神色凛然,双眸犹如利剑一般直视着大堂上坐着的京兆尹。

京兆尹神色略微有些错愕,一拍惊堂木,怒道:“你休得胡言!”

瞧着京兆尹面带愠色的模样,元胤眉头轻蹙,侧首瞧了瞧身后的萧戎,连忙问道:“这是什么案子,还能将人从死牢里换出来?”

萧戎并未回答,倒是一旁看热闹的小哥儿瞧着元胤的模样,笑道:“小公子是外乡人吧,难怪不知道,去年十月时,这米行周老板的千金去庙里祈福回来的路上,被钱庄老板的儿子奸杀了,死状极其惨烈。”

“我也听说了。”这时另外一位大伯也插了话道:“衙门去验尸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周家小姐的死状……唉,谁能想到文质彬彬的钱庄少爷。竟是个如此丧心病狂的人。”

“是了,后来是周家小姐随行的仆人里面,有人死里逃生,指认了凶手,告破了案子,这钱庄的少爷被判了个秋后处决。”先前那小哥儿接着说道。

“就是,这周老板只有那一个女儿,却惨遭杀害,周夫人也为此气的时而正常,时而疯癫。”大伯又道:“只是想不到今日他们又来告公堂,难不成那钱庄老板的儿子,真的从死牢中被换了出去?”

“若真是如此,那还有没有王法了,周家小姐那就太冤枉了,如此惨死,凶手还逍遥法外。”小哥儿气愤之极,一脸忿忿之色。

元胤听的沉了脸色,握着暖炉的手也暗自用力,此案虽说与董侍郎一案无关,但是他也甚是恼怒,若是换囚一事真的发生,那么涉案之人一个都别想逃。

此刻,公堂上的杜仲又道:“周老板乃是苦主,听得真凶逃脱自然是气愤不已,况且真凶被换一说,也不见得是空穴来风。”

“荒唐!”

杜仲的话音刚落,这后堂便传出了刑部尚书秦荃的声音,他一身便装,沉着脸色,抚着胡须便从后堂走了出来,站直了身形,怒视着杜仲怒道:

“你当我刑部大牢是什么地方,岂是谁人都能进去的,更何况是那死牢,还能叫人从死牢中将囚犯换出去,简直是岂有此理!”秦荃双眸含着怒气,直指着杜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