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元年正月[1]

他的话音刚落,杜仲的眼睛便瞟向了另一边,一个简陋的木棚里,萧戎正坐在里头,身边坐着一位白须老者,为这里的人把着脉,偶尔对萧戎耳语几句,都被他记录下来了。

“你表兄就在那里,去找他吧。”杜仲抱拳回礼说道。

“我不是来找我表兄的。”元胤连忙说道,侧首瞪了一眼小路子,他便立即明白,将小推车上的布匹以及大米书本,全部推了过来。

“兄台这是?”杜仲依旧不太明白。

“我表兄常说国家强盛在于国家少年,故而,我为瓦窑集的这些少年与妇人,送些过年的物品来。”元胤的语调轻缓,并未刻意,却也表示了自己的立场。

杜仲略微浅笑,却始终不肯张口说收下小推车里的东西。而在学堂内读书的孩子们,纷纷从窗口将小小的身躯探了出来,充满稚气的脸上是对新事物的新奇。

这便是他大魏的少年,在最贫穷的瓦窑集内住着的少年。

没有怨天尤人,没有因此而沮丧,依旧是一副活泼朝气的模样,他们不曾被现状所击倒,反而对未来充满了希望,元胤瞧着那些孩子,甚是感动。

“便收下吧,这些孩子用的着。”忽的,萧戎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身墨色暗纹窄袖长袍,束着玉冠,衬得他的面容带着几分清冷,他迈步走来,直剌剌的瞧着元胤,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怎么来这儿了。”

“难道我不能来么?”他反口问道。

萧戎并未与朕再多说什么,只是与杜仲简单的嘱咐了几句过后,杜仲这才让人将朕送来的东西收下,随后便领着元胤去了那木棚,边走边道:

“午膳过后,臣便亲自送陛下回宫去,陛下如此大胆,出宫只带他一人,若是有人图谋不轨该如何是好。”

元胤并未立即回答他的话,只是四下看了看,又瞧着木棚内的白须老者,不由的问道:“朕还不曾听说,萧爱卿竟然会医术。”

“只是略懂皮毛而已。”萧戎认真的回答,随即走了进去朝着那位白须老者揖礼道:“这位先生便是闻名天下的神医陆三针。”

元胤听着这陆三针的名头,不由的有些瞠目,甚至有些惊喜诧异。传说这陆三针并不是他的原名,只是因为医术高,救人只需三针,而且保证痊愈,就连顽疾也能保证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发作。

只是这陆三针脾气古怪,看病之人也是随心所欲,并不会因为诊金来为人治病,他治病只靠缘分,他喜欢给谁治,就给谁治。若是他不喜欢,就算对方是皇帝,他都可以置之不理。

只不过元胤比较好奇,这样一位随心所欲的神医,怎么会来瓦窑集诊病,难道说他喜欢?

“三针先生好。”元胤连忙朝着那位白须老者恭敬的揖礼一拜。

可他却只是轻瞟了一眼,并未停下诊脉的手,等着最后一人出了木棚,萧戎这才停下手中的笔,为陆三针沏上一杯热茶。

陆三针端着茶杯道:“我方才说的你都记下了?”

“一字不差。”萧戎一本正经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