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戎从甘露殿离开时,脸颊通红,步履有些虚浮,元胤让李霖传了御医,而萧戎却拒绝了,径直出了宫。
翌日一早,女官正为元胤穿好朝服,梳好发髻,李霖便小心翼翼的走进殿内,行礼道:“启禀陛下,御史大夫萧戎告假,风寒略重,今日恐怕不能上朝了。”
元胤微微一顿,想着昨日萧戎在风雪中直挺挺的站了一个多时辰不曾挪动一步,事后还给他兢兢业业的授课,这会儿听见他告假在家,心里左右是有些愧疚的,就连朝堂之上一些大臣所奏之事,也听的有些恍惚。
下朝后,元胤依礼与慈安殿与长寿殿同两位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依旧慈爱有加,诏了他陪同着在长乐宫中的花园中走走。
“皇祖母,外头雪大,当心身子。”元胤搀扶着太皇太后,关切着说道。
太皇太后只是笑了笑:“听说昨日萧戎那孩子在甘露殿外站着?”
“回皇祖母的话,昨日的事是孙儿的不是,不该让萧卿在风雪中站着。”知道萧戎是太皇太后的侄孙,也算是亲戚,元胤就算对萧戎有再大的不满,也不能当着太皇太后的面儿来说:
“萧卿对朕忠心,尽职尽责,孙儿都记在心里呢。”
“皇帝是一国之君,有些自己的脾气也好的,脾气太软容易让臣子拿捏不好,脾气太硬让臣子不敢直谏也不行,孙儿啊,做皇帝得会恩威并施,才能让臣子敬你,也怕你。”太皇太后拍了拍元胤的手,停下了脚步,侧首瞧着他。
“孙儿明白。”元胤连忙乖巧的笑着。
“用过午膳后便去瞧瞧萧戎的病,虽说是臣子,左右他也算是你的老师,恩威并施,才能让他敬你,怕你,不至于怀恨在心。”太皇太后嘱咐道。
元胤略微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个礼,昨日是他因为小脾气而甩手不干,害得萧戎那奸贼受了风寒,虽然他不计前嫌,执意上完最后半个时辰的课,可到底是因为自己。
虽然说知晓他是个奸臣贼子,可这会儿皇帝在朝中还不曾有半分自己的势力,还得依仗萧戎来为他处理朝务,牵制许政,故而元胤决定听皇祖母一次,恩威并施一把。
得了太皇太后的懿旨,元胤在午膳过后便换上了便装出了宫,直奔镇国公府而去。
见过了前丞相萧玉璋后,得知镇国公去了北山上的道观,还未回来,便也没多问,毕竟元胤是来探萧戎的病,这会儿跟前丞相也没什么话说,便由府中小厮带着去了萧戎所居住的院子。
萧戎所居住的院子坐北朝南,采光极佳,院中也是种满了奇花异草,小桥流水,亭台楼榭一应俱全,日子过的也甚是潇洒,过了小木桥,便是萧戎的卧房。
听小厮道这萧戎早上吃了药过后便一直睡着,就连送来的午饭也不曾醒来用过。
元胤听在耳朵里,想着这奸贼身子竟然这般孱弱,受了风寒便是一睡不起了。
小厮领着元胤进了卧房,屋内暖意十足,陈设格局也是分外古朴,几幅梅兰竹菊的字画挂在房中,元胤虽有心瞧个仔细,却也不敢忘这会儿是来探病的,样子得做足,字画稍后再欣赏也是可以的。
萧戎沉沉的睡在榻上,榻边火炉烧的红火,伺候的小厮见皇帝来也是一直跪伏着不敢起身,元胤在一旁坐下,瞧着萧戎的病容问询道:
“萧卿可曾醒过?”
“回……回陛下的话……不……不曾醒过,昨日回来便……便烧的厉害,早上才退了热。”伺候的小厮跪伏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回答着他的问话。
朕那么可怕么?小路子回话的时候也是害怕的不行,这会儿这个小厮又是如此,难不成,这便是天威?元胤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