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鼎会首捷

“乡野门派就算不知道规矩,也该让个男人出来应战。”

“看来这局又是琨吾宗一招制胜。”

“有了孩子的女人还出来参加什么问鼎会,奶孩子才是主业吧。我夫人自从有了孩子,可是规矩得紧,哪像这般乡野村妇。”

“…………”

步涯收回了自己的手,压着嗓音道了一句“多谢”。

萧星昼看着步涯,莫名觉得有几分尴尬。

此时问鼎台上隐隐约约也能听见离得近的方寸屿内的讨论。

萧星昼拎着自己的上品灵剑,有些苦恼。

他若是想留名第二鼎,就非得赢了这带着幕篱的女子。可是他看着这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之前还带着个孩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动手。

萧星昼思索了一下,先行拱手行礼,然后道,“道友若是……若是有不便之处,便可下台离去,我不为难你。”

步涯也觉得尴尬,比试遇见谁不好,非要遇见个朋友。

此时摆摆手,烦躁道,“打吧,哪儿有那么多不方便。”

萧星昼为难,看着步涯摆起了起手式,正准备拔剑。

然后又想到,自己的剑是上品,用剑怕是要伤了对方。于是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只客气道,“道友请。”

请?请个毛线球球啊!

步涯抽出剑就开打,早打早完事。

都和谷听云做交易了,要让谷雨宗扬名天下,要是第二鼎就被刷出去了可算怎么回事儿啊?

步涯出招凌厉,不过虽是狠招,却不曾对着萧星昼的要害下手。

萧星昼以剑鞘挡了两招,方才发现刚刚是自己低估了。不过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实力不俗,萧星昼倒是能放开了,拔.出了剑。

两人剑招过处,皆是碎石乱溅。原本那些在方寸屿之中闲言碎语的人,这才止住了声音。

步涯实力不俗,萧星昼接了几招,突然心生疑惑。

只觉得此女子的用剑招式总是隐约带着些琨吾宗剑招的影子。

步涯戴着幕篱,也看不见脸,只是动作大起来,总归轻纱飞扬,偶尔能窥得一角,却不真切。

萧星昼渐渐走了神,觉得和自己过招的人,实在是像极了自己的步涯姐姐。

当初步涯被推入妖山,知情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人——庄辰,庄欢,庄云寒,庄邵,乃至庄元苍。

剩下的人,都只知道庄邵等人放出的假消息。

说是步涯所乘坐的銮轿在妖山上遇到了意外,銮轿坠入妖山,只有到达剑心境界的人庄欢带着庄邵靠着御剑飞行逃出来。

萧星昼虽然心中对步涯身死难受,却也没怀疑这番说辞。

此时见和自己对招的女子,越看这身形越觉得像是步涯,自然心神激荡,哪里还有比试的心思。

步涯现在手中的剑比不得萧星昼的上品灵剑,但是却轻易挑开了萧星昼的剑。

挑开剑之后,不过三两个招式,剑便横在了萧星昼的脖子上。

周围的方寸屿,满座皆是惊讶,惊叹之声不断。

万万没想到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丹门小宗,派出了一个奶孩子的女人,就打败了天下第一剑门宗的弟子。

步涯剑横在萧星昼的脖子上,简直有心拿剑面拍一下萧星昼的脸——打架呢弟弟,专心点。不怕我捅死你么?

不过步涯还记得自己现在于萧星昼而言就是个陌生人,忍住了没拍,只收起剑,压着嗓子,变了嗓音道了一句“承让。”

胜负已分,装完逼就准备走。

结果才刚刚抬脚,自己的衣服就被人拉住了。

步涯一脸懵的回头,却看见萧星昼扯着自己的衣角,手足无措。

步涯:“…………”

萧星昼:“那个,这位道友,你……我……你是不是……”

萧星昼想问,你是不是步涯姐姐。

可又觉得突兀不妥,犹豫了片刻,改口道,“我叫萧星昼,我是琨吾宗的。”

步涯心道,我晓得,你进琨吾宗的时候还是和我坐同一个马车。

萧星昼又等了片刻,试探道,“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眼熟?”

步涯:??

步涯:“没有。”

步涯扯回自己的衣角,直接用自己烂的的要死的御剑飞行之术,下了问鼎台,回方寸屿去了。

那头萧星昼怅然若失地盯着步涯的背影,好半晌才回过神,愣怔着回到了自己的方寸屿。

步涯回到方寸屿之中,一进门,一屋子人都盯着自己。

步涯干咳了一声,沉稳道,“有幸不负所望。”

谷听云悠然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步姑娘和那少年认识?”

步涯:…………

凯旋归来不该鼓掌欢迎鲜花欢呼么?几个意思啊你!

谷听云抬起眸子,一双眼睛清冷沉静,仿佛古井深潭,打量了步涯片刻,才悠然吐出一句,

“我信姑娘,姑娘可不要让我失望。”

步涯笑了一声,“自然。”

然后在桌子旁边坐下来,拿了一块糕点正准备接着吃,却被木无患中途截住了糕点,“你认识他?”

步涯:“……有完没完了?”

木无患把步涯手中的糕点取走,放进自己嘴里,白皙如玉的小脸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唤道,“阿步。”

步涯心一横,干脆出其不意,直接两只手捧住木无患的脸,上去“吧唧”就是一口。

木无患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嘴角弯了一下。

步涯的卖乖很有效果,立马见效,木无患果真不问了。

下面的比试步涯再不曾细看,直到自己的名字再次出现,才再次上了问鼎台。

一天的时间,步涯就打了三场,除了萧星昼,剩下的皆是些无名之辈,步涯赢得轻轻松松。

值得一提的是第三场的时候,上场的是一个虬髯大汉,比起说是修仙的,更像是杀猪的。

那汉子也不客气,指着步涯说什么“老子要是赢了你,你就得给老子做媳妇儿!”

顺带还放了些“之前那几个狗屁谦谦君子,见你是个娘们儿就手软,老子可不会!今天晚上老子就要搂着你睡觉!”的厥词。

然后步涯剑都没出,直接套着剑鞘跟打狗似的,把人翻来覆去的打,打的那大汉自己滚下了问鼎台。

因为人数众多,第二鼎分出胜负还要几天。

今天步涯比试了三场,坐在方寸屿中,也见了不少熟人面孔上问鼎台。

不过大概是青铜鼎安排的关系,今日倒是没见着庄邵和庄云寒两人。

到了太阳快要落山,今日这比试就算结束了。

谷听云一众人回了自己所在的客栈,步涯今天虽说动了手,也不算太累。

就是进门的时候小星星和小尾巴扑出来,差点把步涯压成肉酱饼。

得亏是木无患眼疾手快地拉了步涯一把。

两个已经变成了“大”妖兽的家伙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步涯躲开还挺伤心。

不过很快就过来用头蹭蹭步涯了。

吃过晚饭梳洗过后,就歇下了。

到了午夜的时候,步涯突然听得屋顶有响动。

木无患俨然已经醒过来了,已经坐起来,看着屋顶。

感受步涯醒来,对着步涯笑了一下。

步涯睡得迷迷糊糊的,打了个呵欠,叫了一声“小星星,小尾巴,上去看看——不准吃人。”

于是两只比人还高的妖兽,原地就消失,再一转,就轻巧地落在了屋顶上。

屋顶传来响动。

步涯忽然觉得不对,直接起身,随手拿上幕篱,从窗口蹿了出去。

步涯飞到屋顶,看到和两只妖兽相斗的果然是萧星昼。

步涯慌忙制止了小星星和小尾巴,正待故作高深的对着萧星昼来一句“深夜到此,意欲何为?”

结果萧星昼压根对不住白天的君子做派,二话不说,直接上手要掀步涯的幕篱。

步涯猝不及防,上手挡了两下,小星星和小尾巴见着两人打起来,立刻又要上来帮忙。

步涯慌忙喝止小星星和小尾巴,“别!”

就这一时分神,幕篱就被打掉了。

夜风清凉,步涯又刚刚从床榻上起来,青丝披散,柔顺地随着夜风微动。

步涯:…………啧。

萧星昼愣住,表情变化莫测,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

盯了步涯半晌,到底还是突然一转身,藏起脸。

步涯愣住,迫于无奈上去拍了拍人的肩膀,“你掀了我的幕篱,我还没哭呢!”

萧星昼擦了泪,转过头一点也不像哭了的样子,只语气有些颤抖地道,

“他们都说你死了,掉进妖山被妖兽吃了。”

步涯不知道作何解释,严格说,她是掉进了妖山,也确实是差点被妖兽吃了。

步涯:“这个事一时半会也跟你说不清楚,你怎么知道我是我的?”

“感觉。”萧星昼见步涯活着,现在满心的欢喜,也有满心的疑惑,“步涯姐姐你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怎么会在这个丹门宗里,还有,你之前牵着的孩子是谁?这两个妖兽是你养的吗?”

步涯:…………

步涯:“你先下来喝杯茶,这风吹着凉。”

步涯带着萧星昼和小星星小尾巴一起下了屋顶。

木无患已经不在床榻上,这时候披着薄衫,坐在桌边。

见着步涯进来便对着人弯唇笑了笑。

萧星昼颇为不自在的看着木无患,“步涯姐姐,这该不会是……”

你的孩子吧?

步涯懒得搭理,直接在桌子旁边落座,顺带招呼了萧星昼过来,就着桌子上的茶壶茶杯,给人倒了一杯茶。

步涯:“我的事情说来复杂,也是我今天白日里不小心,才让你看出端倪了。你先莫要声张,外面见着还是要当不认识我……”

步涯还没说完,萧星昼便急道,“姐姐还要留在这里,不随我回琨吾宗么?”

步涯失笑,“我回琨吾宗做什么?”

“步涯姐姐是琨吾宗的人啊,”萧星昼理所当然地道,“更何况,大家知道姐姐没死,也会很开心的。”

“开心?”步涯笑着瞧萧星昼。

萧星昼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琨吾宗很多人不待见步涯,嫌弃她是坤泽身份。

步涯身死,没几个人觉得同情可怜。若是回去,自然也没几个人开心。

萧星昼搜肠刮肚地抓了个人出来,“不管怎么说,寒师兄是会开心的。当初传出你身死的消息,寒师兄是最伤心的了,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那段日子眼见着脾气不好,也消瘦了不少。”

庄云寒么?

步涯给了萧星昼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心道,别了吧,我当初被推进妖山,说起来你寒师兄也有一份功劳。

他伤心给谁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