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孩子王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一起猫在屋子的外头,听里面的人说出的训话。
“我说你还不服了?你要算数学是吧?好,我给你算。”
小班长面对被他们抓回来的逃港者,并没有一味的说出空话去责备,而是给好好地算起了数学。
村里人只知道那些逃港的人每年寄回来的“巨额钱款”养活了他们的妻儿,却不知集体化后的生产队才是真的帮着这些出逃的青壮年养起了那些妇女、孩童以及老人。
“我问你,那些人寄回来的钱在港市能养得活老婆和孩子吗?”
“既然在那里养不活,那为什么在我们这儿就能养得活了,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同样的钱在这儿能买好多粮食,在港市就只能买一点吃的。这还不是用我们这儿生产出来的粮食在养那些人的父母妻儿?”
“如果不是这些还留在这儿从事生产的人,那些逃港人的家里人能过活?”
安静的小个子男孩扒在窗台那儿,看起来十分威风的孩子王则问把他拉了下来,问他:“一川,那是你哥哥吧?”
小一川点点头。他的小伙伴们嫌听说教无聊,很快就一窝蜂的跑了。小一川则留在了那里,似懂非懂地听他哥哥说的那番话。
但很快,小一川的就被远处正在一起踢着毽子的女孩子们吸引了注意力。
确切的来说,他看的是那些女孩里性格特别恬静的一个,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林瑶。
时间很快到了两人一起念中学的时候。
那种淳朴的,少男少女之间的淡淡心悸竟如此美妙。它甜甜的,就好像一川时不时地会带给林瑶的糖一样。
林瑶的父亲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逃了港,因而时不时地就能收到从港市寄来的包裹。因而她和一川这样的孩子比起来,其实家境要好上许多。
一川知道这些,但他就是如此固执,好不容易才得到一颗糖,都要偷偷地送给那个女孩。
小时候的他个子矮小,却还想要能站得更近一些看那个住在二楼的女孩。
因此小一川就自己在林瑶家对面的不远处种了一棵树。
他想要等到小树长大了就爬到树上去看林瑶。
但还不等小树长大,他就已经长高了,每天晚上都会在睡前偷跑出来,站在树底下看一会儿林瑶的窗户。
这是他和林瑶之间的一个从未用语言说出的“约定”。
林瑶每晚睡觉之前,都会推开窗,看着站在小树旁边的男孩,也不和人说话,就只是轻轻地挥一挥手。
男孩很快就长大了。看着身上满是少年感的项云楚在大雨中等待着女孩的推窗挥手,栗橙羽不禁用自己的右手抓着左手,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来。
虽然那是个下着大雨的夜晚,可项云楚的眼睛却很亮很亮,并且脸上的笑容也仿佛能进到栗橙羽的心里。甜甜的,暖暖的,又有些涩涩的。
栗橙羽在一川的神情中读到的,是他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景。
尽管这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甚至在学校里也不怎么说话,但两人之间偶尔对上的眼神却是让看着电影的好多人都感觉到心砰砰的。而那月下的一幕又一幕则让谁也不会去怀疑这两个人的彼此喜欢。
可那个年代的宝安却并不是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
而在林瑶的心里,则一直有个过不去的坎。
她的父亲从她还没记事的时候起就离开了家,去到了河的另一头。原本说好的等安定下来后就来把妻儿接去港市,可在十多年的时间里,他只是给自己的妻女寄来了一个又一个的包裹。
到后来,就连包裹也没了。
港市的那头和宝安的这头有协议,港市那头出来一个人,宝安这头才可以过去一个人。
因而林瑶母亲申请的探亲名额一直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