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伺候了康熙这么多年，对康熙也算是有个七八分了解了。他在边上瞧着，皇上虽然嚷着骂着，但是丝毫没有怒气，他并没有真的生气。

想了想，梁九功便大着胆子道：“瞧皇上这话说的……六爷不是您亲儿子吗？这哪个做儿子的，没有给老子惹过麻烦的？”

康熙转过头看着他，表情有些意外：“你这老东西，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梁九功嘿嘿笑了两声，道：“奴才在外面收养了两个孩子，皇上也知道。唉，这养儿方知做父亲的辛苦，奴才现在养着两个小崽子，一日不见，心里就想得很，想他们有没有好好读书，有没有吃饱穿暖……奴才既盼望着他们以后有大出息，又担心奴才的身份会拖累了他们，总想着要给他们最好的，又怕他们学坏……这种纠结的心情啊，真叫人又踏实又忐忑。皇上，您是皇上，也是六爷和六福晋的阿玛，做阿玛的，怎么会真和孩子生气呢？”

康熙用手指虚点了点他，道：“可见你那两个孩子没有白养。”他叹了口气，道：“你才两个孩子，就觉得操碎了心，朕可是有十几个儿子呢，这心都快操不过来了。小六早些年是身体不好，朕是靠近都不敢靠近他，一是怕克着他，而是怕感情深了，万一他哪天没了，会伤心到缓不过来……别瞧皇帝是天下之主，他不能有一天是软弱的，叫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国家大事。小六好了，朕欣慰的很，便格外关注他，只想着他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旁的事情，总归有朕这个阿玛呢，朕难道还能叫他受了委屈不成？结果那孩子机灵，自己学了一身本事，朕这么说儿子，说不得以后最不需要操心的，就是他了……罢了，他想在外面住着，就在外面住着吧。”

“梁九功，你去农场给小六和明华传个旨，就说朕允许他们暂时住在外面，但是他们每个五日，得回宫住上五日。太后年纪大了，德妃也还在宫里呢，叫他们心里多惦记着长辈，别一天到晚在外面瞎晃荡。”

“是，奴才领旨。”

梁九功弓着身退出了乾清宫。看着迎上来的小太监，他心里想道：自己判断地果然没错，皇上这浓浓的父爱，除了砸在太子身上，其余的，大半都砸到六阿哥和六福晋身上了。

这两位主，也是厉害，得越发好地伺候着才行。

明华不知道梁九功在想什么，她从梁九功那里听到康熙的口谕，已经十分开心了。哪怕是在宫外五天在宫里五天呢，一个月三十天，也有一半的日子是在外面的。

皇宫里，就那么块四四方方的天空，哪里比得上外面海阔任鱼跃？

清霜拿着装了银票的荷包，送走了梁九功后，她聘聘袅袅地走进书房：“格格，梁公公已经走了。”

“以后梁公公过来，就由你去接待他……清霜，你有没有想过，改回你自己原来的名字？”明华抬头打量着她，这姑娘已经快二十岁了，长得貌美如花，性子沉稳大气，手段和本事也够，可就是一直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你原名叫李真，我觉着这名字也挺好听。现在，没有人觉得你配不上这个姓，你是农场里最能干的姑娘。”

清霜低头笑了笑，道：“这倒不必了……奴才已经把弟弟接到了身边，如今他念书念得不错，明年就能下场试一试，李家有他这个儿子，已经足够了。至于奴才，奴才并不想改名字，在李家那段时间，是噩梦，但是也让奴才学到了本事，也是因着李家，奴才才能跟着格格，做这么多其他姑娘家都不敢做的事情。凡事有因必有果，奴才喜欢这样的生活，那段日子，定然是老天对奴才的磨砺。清霜这个名字，还是留着勉励奴才自己吧。”

要是能这样想，也挺好，至少那些年的痛苦，也不算是痛苦为了。

明华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清霜又抿着唇笑：“格格前几天玩的痛快了，这会儿可得积压下来的工作都办起来才行了。”

一想到这一个月里，自己备嫁时往后压的文件和工作，明华就觉得头疼。

不是，我才过了三天婚假啊，蜜月都还没有度呢，怎么就要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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