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他们坐的不是包厢，而是戏台的正前方。二公主和三公主年长，合该坐在最前方，明华和六阿哥则坐在她们后面。

鼓声急促响起，台上的人粉墨登场，台下的人掌声如雷。大公主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手指跟着戏曲的音乐在扶手上一点一点的，瞧着便是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等到戏剧演到一半，原本略带不耐地三公主也逐渐沉默，看着台上怔怔出神。

戏曲结束时，二公主叫人赏了一个五两重的银锭子，然后起身对明华道：“听说你那农场建地特别好，能否带我去参观参观？”

“这有什么，二姐姐想去，随时都能去，咱们这便先出去吧。”二公主今天真是太古怪了，也不知道是想要做什么，明华决定静观其变，若是二公主真的是有什么事情要找她自己，她迟早会自己说出来。

于是，几人又各自上了黄包车，浩浩荡荡地往农场而去。

到了农场后，二公主瞧着十分感兴趣，果真四处闲逛了起来。

明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一直逛到轻工业区的食品加工厂了，二公主终于开口了：“汗阿玛要给我指婚了。”

“我还想着，汗阿玛会在什么时候给你指婚，你的婚礼，会在三哥之前，还是在是三哥之后。”明华连一丝惊讶都不曾有，按照二公主的年纪，也是时候给她指婚了。

六阿哥抬手抱了抱拳，含笑而立：“恭喜二姐姐，从此以后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想必二姐姐定能做出一番叫世人都赞叹的功绩。”

二公主一挑眉，转身看着六阿哥道：“还是小六最懂我。”

明华睁大了眼睛。

不是，二公主的志向怎么是这个？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二公主看向明华，笑着道：“早先公主们都害怕抚蒙，我却是一点都不怕的。在宫里的日子，托庇于汗阿玛和额娘的羽翼之下，我什么都不需要多想，只要安安稳稳地过我公主的生活便是。可这样的生活，难免无聊无趣，除了陪着汗阿玛和额娘尽孝以外，没有任何意义。其实我一直期待着离开皇后后的日子，待我听说大姐姐的事迹时，我就更加明白，以后自己要做什么，过什么样的日子。我曾去小六那里，打探了锄奸案的各种细节，拿着那些推演了好几天，总想着若是我碰到了这样的事情，会怎么做。后来又听说，民间将大姐姐的故事编成了戏剧，便想着一定要来看一看，看看我爱新觉罗家的公主，是如何被人夸赞的。大姐姐这个一向只想过平淡日子的人，尚且能有这样的勇气和魄力，我又怎么能拖她的后腿，堕了她的名声？待我抚蒙以后，必定能够和大姐姐守望相助，叫这蒙古诸部，永远是大清的蒙古诸部。”

明白了，二公主就是天生在政治上面有野心。抚蒙对她来说，是个机会。再加上明华推动着公主们去上书房念书，名师的教导和太皇太后这样的典范，让她对政治这个东西，更加的清晰明确。

二公主这样的人，未必有大公主那般忠直，但弄权之术，定然远远胜过大公主。这样两个人，说起来倒也互补。

明华这会儿，正是在努力鼓励女性崛起的时候，如今有眼前这么一个好苗子，自然不会放过。

她道：“二姐姐这话说的极是，来日待二姐姐去了蒙古，若是有什么困难尽可以写信给我，别的我或许帮不了你什么，但是农庄里的新鲜玩意儿特别多，粮草种子保证也是最优的。等四姐姐修好了去驿站的要道，到时候从蒙古来京城，交通也会方便许多，咱们之间来往，只会更加方便。”

二公主笑了起来：“那以后可要劳烦小明华了。”

她这一回出宫，其一确实是为了看一看百姓是如何夸赞大姐姐的，其二，便是稍稍暗示，想要和明华达成合作意向。蒙古部落众多，各有各的首领，二公主一直在思考如何才能将这一群人凝聚起来，避免互相之间的损耗，以免准格尔趁虚而入。一直到大公主提议开设四厂，她忽然顿悟，单单一个“钱”字，就能将他们绑在一处。大公主在多伦诺尔统筹四厂，她也可以在草原深处开办别的工厂。

然而，她对开办工厂一事并无经验，以后就少不得要依靠经商大人小明华帮忙了。

目的达成，于是两人又就在何处办厂，该怎么办厂，生产些什么东西，如何制定厂规展开了热烈的讨论。

三公主从看戏开始，就未曾说过一语。如今听着二公主和明华的讨论，更加沉默。

没过一会儿，她就借口想要休息，先带着宫女离开了。

六阿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直皱眉。

防疫站的人向他报过好几次，说三公主想要探望扎哈和，被他们拦在了外面。这一回，她找了借口提前离开，指不定还是会往那里走一趟。

六阿哥的眼神有些冷，为了一个男人，就能和相处多年的姐妹反目成仇，这样的人，也没有必要深交。

明华朝三公主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拉了拉六阿哥的袖子，道：“六哥，二姐姐想办个酒厂，你觉得如何？”

就算为了扎哈和这点事儿，三公主已经不和他们来往了，但是也没必要就这么撕破脸，以后维持着面上的和气，各管各的便是。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了不成？

六阿哥明白她的意思，把视线收了回来，和二公主道：“二姐姐是怎么想的，先和我说说……”

三公主提早离开，还真是去见扎哈和了。她心里有了个主意，但是还没有下定决心，她觉得她得见见扎哈和，才能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她过去的时候，扎哈和正靠在靠枕上，听着他的书童给他念《史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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