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熊孩子(六十八)

大公主厌恶地看着招待过巴青的杯盏,冷声吩咐:“拿去扔了,别叫这东西脏了我这干干净净的府邸。”

云儿应声,挥手叫来宫女,带着人将东西撤了下去。上次那巴青来了走后,公主也将他用过的东西都叫人扔了,可见她是何等厌恶此人。

班第从侧门掀开门帘走出,道:“这两次召见,已经让他们放松了警惕,接下来,就看果侍卫他们能不能找到我们要的东西了。”

话音刚落,云儿就急急又进门道:“公主,果侍卫和荣硕侍卫回来了!”

大公主蹭地起身,几步赶到门口,才刚见到果侍卫和荣硕,不待他们行礼就张口问道:“如何?”

果侍卫从怀里掏出两张纸,双手递交给大公主,道:“这是图克坦留下的底稿。”

荣硕亦行礼道:“奴才已经从羊毛衫厂的一些人中得到了口供,另外,格格已传信给奴才,图克坦还记着羊毛衫厂银票的票号,她已命银号在一个月内不得兑换这些银票,咱们的时间还来得及。”

大公主紧皱的眉头松开,她道:“不需要一个月,现在巴青等人是最放松的时候,我要马上带人去羊毛衫厂查账,果侍卫,你立刻将那三人拿下,唯有在他们没有准备的时候以雷霆之势震之,才能令羊毛衫厂的人吐露实情!”

“是,奴才领命!”

康熙三十一年四月二号,和硕纯禧公主于羊毛衫厂查账时,突然震怒,命人捉拿巴青、那丹、阿克顿等数十名员工,公布其挪用公款、中饱私囊、谋财害命等罪名,令人将其押往京城刑部问罪。

翌日,纯禧公主上书康熙帝,言明羊毛衫厂独驻边疆,一家独大,难以监管,稍有不慎,上损朝廷,下害牧民,肯请皇父另组监察人员,一年为期,轮值边疆。另,为防羊毛衫厂势大难控,请于户部和内务府下,分别开设被服厂、鞋厂、毛毡厂,四厂互相牵制,同时设立坊市,加紧大清与蒙古互市,以羊来将强制蒙古诸部的经济联系,除此之外,办设四厂还可增加朝廷收入,分散牧民风险,一旦一厂出问题,不至于带累所有牧民。

这封奏折一出,满朝哗然。有大臣粗粗估计了羊毛衫厂的纯利润,秋冬可上交利润便有五百万两之巨,堪比一地一年的赋税。纯僖公主上奏的建议,可有效盘活边疆经济,增加边疆的人口户数,一旦那里发展起来,守军势必要增加,如此一来,北边就会多上一道防线。准噶尔若是再要作乱,则会影响边疆经济,蒙古诸部的利益会跟着受损,不需要朝廷如何动员,只怕他们自己就不会放过噶尔丹之流。

在如此大的讨论力度之下,巴青之流是恭亲王府的门人这桩并不隐秘的事情,也被挖了出来。

纯僖公主这般大义灭亲,为国为民,在史官记录的公主志上,也足以大书特书,千古留名了。

消息四散,恭亲王常宁得知此事后,只觉浑身发冷。他不顾太监婢女阻拦,大步闯入嫡福晋的正院。

嫡福晋心情甚好,正对镜自揽,见着恭亲王,便笑着起身:“王爷……”

然而她话未说完,一个携裹着风声的巴掌落下,直接将她扇倒在地。等她抬头时,她的右脸已经肿胀,且嘴角被扇破,亦有鲜血流出。她横眉怒目,本想起身在恭亲王身上挠回几爪子,但一见他目眦欲裂的表情,心里就惧怕了几分。

恭亲王咬牙切齿道:“我当你怎么这么好心,给大丫头又送嬷嬷又送人的……两百万两银子,你的胆子真是够大啊,朝廷大臣都没有你这样的胃口,敢一卷就卷走两百万两银子的。”

事情暴露了?怎么可能!

恭亲王福晋吓得牙齿打颤:“王爷,你误会我了,我没有……”

恭亲王冷哼一声:“大丫头亲自叫人押着巴青,带着证据回京了。巴青是爷府里出去的人,这事儿没有人不知道。事情就摆在这里了,世人都只会认为恭亲王府指使巴青偷盗银钱,你觉得爷会替你背这口锅吗?还是你以为,这府里有谁,会心甘情愿替你去死吗?”

恭亲王福晋脑子一片空白,浑身瑟瑟发抖……不,她不想死,对了,吴氏!若不是吴氏这个小贱人在她耳边提什么羊毛衫厂豪富,若不是她有意无意提起这个转钱的法子,自己是被蛊惑,不会那么做的!

她慌乱地抓住了恭亲王的手臂,涕泪横流:“王爷您救救我,这是吴氏的主意,是吴氏,是她!”

恭亲王眯了眯眼。

吴氏?

吴应熊的女儿……看来这天下不安分的人,还是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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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桩两百万两银子的贪污案,足够让朝廷重臣都围聚在康熙的御书房。

恭亲王献上请罪折子和一百二十万两的银票,跪在地上道:“皇上,奴才治家不严,致使家中出现了如此蠹虫,差点引发边疆动乱,实在是自惭不已。奴才认罪,请皇上处罚。”

康熙打开盒子,拿出那一大叠银票随意看了看,又扔回盒子里,问道:“一百二十万两?不是两百万两吗?那剩下的八十万两去哪里了?”

恭亲王道:“那八十万两应是被巴青三人给吞了。”

索额图嘴巴毒地很:“小小门人,一出手就是两百万两,这不知是谁给他养出来的胆子。”

恭亲王的额角抽了抽,他闭着嘴没有说话。

忍着,现下情况对他不利,就算索额图用这个损他,也得忍着!

恭亲王为了不使自己和索额图针锋相对回嘴,只能以额头抵在地上,用那地砖的冰凉使自己的头脑更加冷静。

无论如何,巴青都是出自恭亲王府。此事,只要能让皇上不怀疑自己,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毕竟是大丫头的阿玛,也是皇上的亲弟弟,只要皇上不立时处置他,那么后续他就能慢慢转圜,过一段时间,等大家都忘了这件事,他还是能起复的。

来日方长,何必与索额图争这一时的长短?

恭亲王和索额图这种臣下之间的小矛盾,康熙从来不看在眼里,他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道:“三藩已平,连台湾都已经收回了,这吴应熊的女儿,难道还心存反志不成?”

让吴氏做常宁的庶福晋,这当时是他决定的事情。因着某些原因,常宁对这吴氏还算不错,连孩子都已经生了一个。本以为如此,就能安定人心,可首先不安稳的,反倒是这吴氏啊。

李光地面色不变,道:“如今吏治清平,海晏河清,百姓都只想好好过日子。那些反清复明人士,便是打着前朝的幌子,又有多少人会理会他们?臣以为,便是大公主所提的四厂,也比那些贼子来的重要,皇上何必费心思在这件事情上。”

若是朝廷将重心放在“反清复明”的贼寇上,难免又会带出满汉之别,加深满汉之间的矛盾。身为汉臣,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康熙点点头:“这话说的不错。”他拿起了大公主的折子,道:“纯僖不愧是我爱新觉罗家的血脉,行事果决,慧眼如炬,颇有祖上之风。传旨,命内大臣阿尔迪、理藩院尚书班迪等人奉差前往漠南蒙古地方设立驿站,驿站虽费用国帑,日后对蒙古地区将大有益处,也不致迟延误事。着和硕纯僖公主总领羊毛衫厂、被服厂、鞋厂、毛毡厂四厂。令工部加派人手至多伦诺尔,为公主修建公主府。着刑部加紧审理羊毛衫厂一案,若图克坦确实无罪,便尽早释放。”

“奴才遵旨,皇上圣明。”诸大臣甩了甩衣摆,与恭亲王一同跪在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那一刻,李光地心中想道:皇上竟然如此重用纯僖公主,看来家里的女儿,也不能一直关在宅院里,该叫她跟着兄弟们读读四书五经,多去外面看一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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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伦诺尔的事情,明华是最清楚的,而朝堂上的事情,则是六阿哥打探了以后告诉她的。

听到这事儿,最高兴的是明华。这样的大公主,和历史上的大公主,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而推动这些改变发生的,是她和六哥!

明华在屋里转了两圈,然后抓着六阿哥的手道:“这事儿得传播开,得叫更多的人都知道,不仅仅是京城,还有金陵,山东,湖南,湖北,扬州,苏州……她这个榜样一出,不知会有女眷学习。”

六阿哥提醒她:“这件事捅出去,到底有损国威,你小心别惹着汗阿玛。”

“我能是这样的人吗?”明华在六阿哥身边坐下,道:“大姐姐这件事,可以让它变成皇家戏谈,可以让它变成民间故事,很快就能传开的。咱们可以让涨潮对这故事加以修缮,改成包公斗奸臣那样的,叫朝廷和汗阿玛变成判决的那方,稍稍美化美化,这故事就绝对不会犯忌讳。而且能让自己扬名的事情,你怎么知道汗阿玛不乐意?”

“不不不,仅仅是民间故事还不够,还可以让涨潮将这个编成段子,叫那些在茶楼酒馆的说书人去说,编成戏曲,叫那些戏班子去演,我不收他们的钱,我把本子给他们,请他们去宣传……”

舆论的影响力有多可怕,她这个在现代社会生活过的人最是清楚。

以后但凡有女子做出功绩,她都可以免费为她们宣传!如此一来,组建一个自己的宣发团队,也是迫在眉睫的一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