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华愣了一下:“怎么好端端地又买了个房子?”
帝君笑了一下,道:“不是买的,这是皇帝赏的。里面还有东西呢。”说着,径直带着她去了库房。
库房里有几十个个箱子,打开一看,里面东西也不好,有已经炮制好的珍贵药材、没有加工的珠宝、颗粒分明的大米、大量的熏肉腌肉、雪白的面粉五谷杂粮粉、一罐罐装在白瓷罐子里的油和调料、一箱箱的香料、甚至还有两箱子精雕细琢、看着就很锋利的冷兵器。
林熙笑得有些得意:“这些东西,你那空间里没有吧?”
明华转头,疑惑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就直接和我说了吧,省的我猜来猜去的。”
林熙就道:“最近不是有许多人被撸下去了,皇帝光是抄家,就能把他私库给填满了。他也不是一个小气的君王,这次的大头都入了他的国库和私库,剩下的就都赏给我们了,叫我们自己分配。这些东西是我特意留出来的,我就想着你空间里是没有的,你收着也能以防万一。”
这也不少了,这些米、面、油倒也无所谓,只那药材却是真真的珍贵,什么人参雪莲何首乌的都有,品相也是极好的,还有那两箱武器,长剑大刀袖箭乱七八糟的都有,里面甚至还有两盒二十把一模一样的、带着皮套子的匕首,这是能够贴身带着的,还有那没加工的宝石珍珠,比当初皇帝给她做嫁妆的百宝箱里的东西也不差什么了。
行吧,他说收着就收着,指不定下一个世界他们就要去荒野求生了呢。
亲眼看着明华将东西都收了以后,林熙又道:“这房子的房契,等我回去就给你。以后我倒腾到了什么东西,都放这儿来,这儿偏僻,没什么人,到时候你来收一下便好。还有,你多备些银子,接下去的日子,怕是有许多人卖房卖田要离开京城。”那大长公主,早先总是仗势欺人,四处买地,如今正经置产的机会来了,她却被皇帝看管起来了,动弹不得。这人做事,就是不够审时度势。
明华也深有同感,这真是……找了个好老公,做什么事儿都省劲。她的相公棒棒哒!
在回家的路上,明华就把贾母来找她的事儿,都和林熙说了:“说是能像贾迎春的夫家一样,就够了。我琢磨着她的意思,应当是那种即便贾家出事也不会苛待媳妇的人家。贾家……怕是也快了,若是可以,你就帮着给她们两个看一看吧。”
林熙沉吟片刻后,道:“先等等吧,这贾探春,说不定皇帝能用上。至于贾惜春,人家愿不愿意嫁人还不一定,你找个时间先去问问她再说。”
“皇帝要用……”明华惊了一下:“不是送了薛宝钗进宫了吗?怎么还要一个贾探春?”
林熙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这么跟你说吧,北边边境上才安稳下来没多久,皇帝为了掌握那里的局势,得往那边放一个‘林如海’氏的人物。可那边形势多复杂啊,游牧民族又来得彪悍,一不小心就会没了命,去那边的人就得有足够的胆魄和本事。这一回皇帝要派去北方的人叫宋杰,今年三十岁,寒门起家。这人当年科考的成绩并不好,是名落孙山的孙山,可他为人圆滑,在实务上很有一手,被还是潜龙的当今给看上了。只是这人吧,也不容易。早先他母亲在村里给他娶的妻子,在他进京的时候难产死了。等再要续娶的时候,他的眼光已经变高了,大字不识的不要,不会处事的不要,脾气不好不孝顺的不要,但当时他自己就是个六七品的小官,长的五大三粗,科考的名次也不好,真能把女儿养的在夫人圈里游刃有余的人家,也看不上他,于是就这么一直单着了。咱们这位陛下,对亲近的人是真操心,之前是恨不得直接给他赐婚了,这会儿要派他去边境了,就又犹豫了,毕竟那是个危险地方,他也不能害了人家女儿。我瞧着,他是想给宋杰找一个妻子,同时这个妻子也是他的帮手,能帮着他处理官场女眷们的事情,能帮他出主意,可这样的人,要上哪里去找?”
京城里的很多夫人,也就是打女眷里转圈,真能在政事帮上忙的,没有几个。这样的人,打哪里去找呢?
明华听着,也觉得这个人还不错:“怎么着都是官身呢,探春要真嫁过去了,人家看重的也是她的本事,不是她的家族。她如今算是金陵贾家的人,荣国府真出了事,对她影响不大,她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只不过去北边到底是远了一些。这宋杰人如何?对妻子好不好?他母亲难不难相处?”
林熙就道:“宋杰是个圆滑的厚道人,他母亲除了喜欢在家里折腾些地种菜,没什么别的不好,人家说了,哪家姑娘若是嫁进他们家,她立马放手叫新媳妇管家。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事儿我得先去问问皇帝,你呢也去问问那两姐妹,看她们是什么想法。”
两人就这么商量定了,然后各自分开行事。
又在家歇了一天,明华就带着林黛玉和徐清婉回了庄子。返回庄子里没多久后,她就独自去了王熙凤养胎的庄子。
经过一些时日的休养,王熙凤那颗惶惶不安的心也安稳下来了,她拉着明华说起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仍然心有余悸:“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可经过了这一回,我觉得我也值了。往日里,我总嫌弃琏二没出息,到现在了我才知道他的好。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竟会觉得,在贾府过着高高在上的日子,却没有现在在庄子上来的安心。如今我是相信有因果报应了,自打被琏二带回来那一日,我便开始诵经抄经了,庄子里那些佃户的税,我也免了两层,日后若是叫我碰上处境困难的人,我也得帮一把,我得为巧姐儿和我肚子里这个积德。”
明华也觉得她能逃过那一劫,是真的不容易。她能有这个想法,也不枉她经历了这一回。她道:“你能这样想最好,别担心,日子会好起来的。等你肚子里这个生下来了,就好好教他,让他考个状元,给你挣个诰命回来。”
王熙凤也笑了:“这感情好,我得先沾沾你状元夫人的福气。”
又聊了两句之后,明华就说起了贾探春和贾惜春的婚事。这事儿,她也没有遮遮掩掩,是当着那两个姑娘的面,大大方方说的:“说起来,你们二姐姐那亲事定的有些仓促了,哪家的姑娘不是早早的定了亲,然后慢慢地走着六礼,备着嫁妆?如今你们的年纪,也到了该定亲的时候,老太太想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只不过她老人家精力不济,不方便过来,便托我来问问,你们想找个什么样的人。”
老太太年纪大了,不方便出门,难道就不能叫她们回去问话吗?贾探春和贾惜春心里清楚,这也只是个借口罢了,老太太只怕是托着晴雯在帮她们找人家呢。
一时间,这两个姑娘心里的滋味也十分复杂,一是感慨晴雯的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一是落寞贾家败落的迅速。
贾探春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又变得坚定道:“我就找一个能帮得上家里的吧。”
明华转头看她,然后道:“这点我记下了,旁的要求呢?”她倒也不奇怪探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姑娘和薛宝钗一样,骨子里就有志气,就有反抗的勇气。只是薛宝钗想的是上青云,这姑娘想的却是像男人一般闯一番事业。
贾探春苦笑了一声,道:“这就够了,旁的,我还有什么资格提条件呢?”
这话说的叫人心酸,她既这么想,明华也就不多问了,转而看向贾惜春,问道:“四姑娘呢?”
惜春的表情很冷淡:“我是不能像三姐姐那样帮家里的忙了,只给我找个清静的庙,叫我能干干净净地过完下半辈子就够了。”
王熙凤脸色大变,厉声道:“四妹妹,这话可说不得!你这样叫家里的人该如何自处?”
探春似乎也有些恼了:“往日里你说这话,我也只当你年纪小,不过乱开玩笑罢了,如今晴雯正正经经地问你,你怎么也这么说呢?家里哪里对不起你了,这是要叫谁没脸呢?”
惜春恨声道:“家里的那些肮脏事儿,你们当我不知道?我清清白白一个姑娘,自然要清清白白走的,为什么要被你们带累地坏了名声?”
“你!”
眼瞧着两边要吵出火气了,明华突然开口道:“四姑娘想要出家,也未尝不可。”
“晴雯,你怎么也跟着四妹妹胡闹?”王熙凤忍不住叹气:“四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吗?这世道女人本就艰难,她要是不找个好人家嫁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明华慢条斯理道:“二奶奶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不过事无绝对。如今盛世初显,但百姓的日子,并不如所想象的那般好。乡下地方的小庙,无权无势常被人欺辱,地痞流氓可以随意进入寺庙调戏,小庙下的田地也会被人抢走,晚上说不定还会有人翻墙进庙里偷东西。就算不是小庙,藏污纳垢的大庙也多了去。”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讽刺:“旁的不说,单说那水月庵,便是个风月庵,智能儿与那秦钟偷情,有人被发现了这些肮脏事,敢直接套人绳子杀人灭口,宁府的贾芹,日日宿在庵里,与那些尼姑道士饮酒作乐窝娼聚赌,这事儿还被人白纸黑字地贴在政二老爷的衙门口,叫人看足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