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又从马车上端出一个装着清水的银盆和一叠干净的纱布。
几人一起,用棉巾蘸着清水,小心翼翼地给小男孩擦脸上身上的血和灰。
小男孩身上大面积的擦伤令人触目惊心,阿药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玉瓶,将定南王府的特效伤药轻轻涂抹在小男孩擦伤的皮肤上,再用纱布包扎。
小男孩虚弱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任他们摆弄,一声不吭,安静得让人心痛。
只有在触碰到他伤口时,他身体才会不自觉地抽搐抖动,让人看得十分揪心。
“郡主,”阿药开口道,“这孩子身上,不止有新伤,还有许多陈年旧疤。也不知道受过多少折磨和虐打,这么小的孩子,哎!”
谢锦宁听得心中一颤,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轻轻解开小男孩眼睛上蒙着的黑布带,动作轻柔地用湿棉巾擦净他的脸,小男孩缓缓睁开眼,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
谢锦宁手中的湿棉巾“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是他!
谢锦宁怔怔地看着这张脸。
这张脸,这双眼睛,她在梦里,在那个四面被断壁环绕的山庄中,见过。
梦中,变成了黑白花猫的她,和一个被人欺负得很惨的瘸腿小男孩,相依为命的一个月。
这个瘸腿小男孩,这个她跋涉千里、辗转反侧想要寻找的人,现在遍体鳞伤的出现在了她面前。
谢锦宁心里涌起万般情绪,激动、错愕、难过……
鼻子酸酸的,眼泪扑簌而下。
“终于找到了你啊。”
“你怎么每次都被欺负得这么惨啊?你遇到的人为什么总是这么坏呀?”谢锦宁叹息。
她不敢去碰他伤痕遍布的身体,只能轻轻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你……你现在一定很疼吧?疼狠了你就哭出来,不用忍着。”
小男孩没有一丝光彩的漂亮眼睛,木木地、空洞地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你别怕,我在这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谢锦宁安慰地轻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小男孩身体抖了一下,瑟缩成一团,目光却还是木木地看着前方,没有说话。
谢锦宁难过极了,眼泪又忍不住下来了。
这才几个月,目光清澈如水的、小天使般可爱的小男孩就变成了这么一副眼光麻木,拒绝和外界交流的样子。
这群人真是该死!
旁边传来一声轻嗤。
“别白费力气了,他听不见,看不见,也说不了话。”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紫袍少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道。
“你什么意思?”谢锦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回头看他。
紫袍少年轻笑一声:“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