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遵想要反驳,李儒话锋一转,“不过,我看江士子你倒是真有几分可怜。被友人(贺维)负心,被府主(刘曜)拖累,如今,竟然连同门师兄弟(崔颂)都要找你的不快?嗯,可怜,真可怜。连我这等铁石心肠的人都生出了几分怜惜呢,更不用说我们‘仁慈’的太师了。”
李儒被董卓埋汰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在讥讽江遵的同时顺带不轻不重地刺了董卓一下,“可见,这说话的技巧尤为重要。说得好了,东施也能成为惹人怜爱的西施呢。”
崔颂差点没忍住笑场,他一直以来对李儒的印象都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没想到也是个妙人。
江遵皱眉:“李先生,你纵然不信我说的话,又何必如此羞辱于我?”
“江士子误会了。”李儒此刻又露出平易近人的模样,显得格外地好说话。但他吐出口的话语,与“好说话”一词搭不上半点关系,“我只是奇怪——清河崔颂的君子之名闻名遐迩,你江遵到底有何德何能,能让这样一个渊渊君子因为厌恶你而做出蓄意污蔑之事?”
江遵道:“正是因为不解,所以我才直言相问。事无不可不对人言,或许这当中有什么误会?”
言辞间颇为自信,好像他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似的。
李儒打量了他两眼,又看向另一边老神在在,看他们两个互掐的崔颂,暗道:希望江遵等会儿还能这么自信……这崔颂至今没有多说一句话,分明是在蓄势。他可没有丝毫要帮江遵的意思。
董卓只想这件事早点结束。他不去理会李儒的发言,径直问崔颂:“崔家小郎,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你因为个人恩怨而构陷另一个士子,不仅会让你的名声染上瑕疵——在我府上扯谎,我也是不会轻饶的。”
李儒诧异地抬头,看向董卓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然而董卓其实并不是真的傻了。他之所以“神来一笔”给崔颂增压,是因为在他看来,一个是即将被他重用,似乎很有才干,但声名不显的年轻文士;而另一个,则是才名远播,但未必有握筹布画之能,也不会被他所用的年轻君子。
一个触手可及,一个不能为他所用,要怎么做要偏袒谁,不是一目了然的事?
至于……若是江遵当真的没有才能,是一个滥竽充数之人?
董卓冷哼。
等确定他真的滥竽充数的庸才,再收拾他不迟。
他董卓能将一个人捧上天,自然也能将他狠狠摔下,从云端丢进泥里。
对于董卓的威胁,崔颂有过耳,没有入心。
他横任他横,反正……明日乱葬岗见。
崔颂眼也不眨地道:“太师和江士子误会我的意思了。”
几人朝他看来。但见崔颂神态自若,毫无遮掩地丢下一枚重磅炸/弹。
“几位不知,颂于几个月前伤着了头,有些往事记得不甚清晰……”他“歉然”一笑,“是以,江士子要我作证一事,确实有些为难。”
江遵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喜。
不管崔颂说的是正是假,这事都对他有利!
李儒狐疑地打量崔颂,不知道他是真的失忆,还是改变了主意,向江遵做出了妥协?
崔颂当然没有向江遵做出妥协。他之所以不直接公布江遵的恶行,一来,时机未到,二来,就这么揭破他的谎言,给他个痛快,未免也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