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扬声道:“既然如此,就叫那崔颂过来,看他如何说道。”
江遵好似不经意地开口:“听说太师府上有一名戏姓幕僚,近日身患重病……”
董卓心中起疑,冷下脸:“你怎么知道此事?”
江遵一顿:“大鸿胪卿曾与我说过此事。”
董卓一听,刘曜如此关注他府里的事,是何居心?
还说给自己的幕僚听,这无耻的狗崽子,死得不冤。
江遵不甘寂寞:“敢问太师,是否真有此事?
董卓不快道:“是又如何?”
江遵道:“我认识一人,姓戏名焕。”
董卓非常惊讶:“你竟识得志才?”
江遵道:“不过是有几面之缘,泛泛之交。倒是崔家颂郎与戏志才交情深厚,以兄弟相称。”
崔颂?董卓想起上回刘曜向他举荐崔颂的时候,他曾向戏志才征询意见,戏志才说自己“没有见到人,不好妄下论断”,顿时又犯了疑心病。
依照江遵所言,戏志才与崔颂两人不但认识,而且还交情深厚,那为什么戏志才那时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还有那个崔颂,对他并无效忠之心。今有荀公达(荀攸)的事在前,戏志才的事在后。根据太医丞的回话,戏志才看起来是不太好了,崔颂是否会因此记恨上他?
董卓自认为——他之所以能磋磨吕布、戏志才等人,不用有太多的顾忌,是因为他掌握了他们的弱点。只要针对他们的弱点,满足他们的“渴求”,就能将人牢牢掌控。至于打压与磋磨?那不过是为了更好控制下属的一种手段罢了。
崔颂的情况则不一样。一来崔颂并未向他表过忠心,二来董卓对他缺乏了解,未探知他的“渴求”,更没有捉住他的错处与弱点。这样的人,他不能用,也不敢用。
为此,董卓歇了招揽崔颂的心思。在他看来,崔颂虽颇有名声,到底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小士子,对他帮助有限,且毫无威胁,有则锦上添花,没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决定将他放置一旁,做冷处理。董卓原来还想把崔颂叫过来,与江遵对峙一番,现在却觉得没那个必要了。
又想到戏志才身体情况日渐糟糕,恐怕没有心力继续替他谋划,他必须找一个新的谋士,替代戏志才的位置。
董卓第一时间想到前段时间被他提拔的无名谋士。想到他一力支持自己变/革,思考看不出那篇策论的弊端,董卓心下暗恨:那个不中用的东西,还以为他是被埋没了的良玉美珠,没想到就是个草包货!
至于李儒……李儒虽有大才,终究心狠了些。董卓自己心狠,并得意于自己的心狠,却不希望自己的下属是个六亲不认的人。对于李儒,他始终存着一分戒备,且下意识地想要找个人与李儒相互制衡。
气愤忧虑之余,董卓将目光投落在眼前的江遵身上。
无论是处变不惊的仪态,还是被蔡邕肯定的能力,都能展露此人的不简单。
若是为他所用……
想到此,他对江遵的态度顿时转了个大弯儿,亲切而豪爽。
“不说这些了……今天江士子遭此横祸,某心甚愧,幸好伯喈及时赶到,避免大错的铸成。此乃某之幸也。来人!摆上几桌上好的筵席,我要亲自为江士子压惊。”
江遵一见董卓这模样,便知他的目的已经达成,荣辱不惊地道:“谢太师,太师唤我守之便好。”
侍从早已麻利地搬来桌案,奉上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