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这一日,马寨之中兴起了一阵流言——
新来的袁公子,出自钟鸣鼎食之家,一饮一啄都十分讲究。他在靠近后山的地方设下仙宴,宴请与他同为汉人的郭先生。仙宴之美味,竟让那位矜傲神秘、挑嘴难缠的先生手不释碗,流连忘返,不仅为此给了袁公子好脸色,还与他称兄道弟,再续下回之约。
事后从白米口中得知这一流言的郭嘉:“……”
偏生白米对这诡异的沉默毫无所觉,半是好奇,半是嘴馋地向先生咨询:“先生,袁公子设的宴当真那么好吃吗?……嘿嘿,我也想尝尝呢。”
郭嘉扬眉,冷静地指出流言里最大的漏洞:“袁公子虽出自高门大族,但身边仆役皆尽走失,他一个不沾烟火的世家子,如何能在寨中摆下仙宴?”
“这事啊,寨中都传遍了……”白米凑近郭嘉,分享秘密似的压低嗓音,“袁公子身边的徐勇士,其实深藏不露。”
汉朝士人尚武,郭嘉自是能够看出徐濯剑术高超。然而结合白米刚才的语境,他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夸奖徐濯的武艺。
果不其然,不祥的预感很快应验,白米在卖了个小关子后,神神秘秘地接了下半句,“听说徐勇士乃是周时名厨易牙的后人,深得庖厨之术,这仙宴,自然是他为先生准备的。”
“先生,你就告诉白米吧,那无上美味的佳肴,到底名何,色何,味何?”
郭嘉轻笑:“寡水一碗,有何可谈。”
白米不由哀叹:“先生何必卖关子,白米不敢多作奢望,可就是听听解解馋也好呀。”
见实话无人肯信,郭嘉仰身往榻上一枕,丢过去一只蓝色布袋:“既如此,你便去问袁公子吧,顺便拿此物替我换一坛酒来。”
白米疑道:“先生不去取那‘春杏酿’了?”
郭嘉闭合着眼,散漫道:“我要你去取的,正是这‘春杏酿’。”
白米更觉奇怪,但见郭嘉没有深谈的意思,他乖觉地停下询问,将蓝色布袋揣入怀中:“再过半月就是重阳节了,我还要去‘白马殿’领些艾蒿与蓬子,先生要不要……”
未尽的话语卡在喉间。
郭嘉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平素清淡如水的黑瞳此刻笼上了一层寒霜,让他透不过气来。
白米也经历过刀尖舔血的日子,刚刚的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虽然略有不同,但刚刚一瞬炸开的,确实是……
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