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颂又往“白马殿”走了一遭。经过询问,他从负责人口中得知,原先依照“功德点”预定春杏酒的……正是先生。
依照白米——刚刚在马棚遇到的先生的迷弟——所说,先生酷爱美酒,听闻“白马殿”搜罗到十坛后劲无穷的春杏酿,他特意去询问功德点,这几日出谋划策,为马寨的建设贡献了无数脑力,终于达到了兑换的标准。
崔颂脑中莫名冒出一处戏:先生与春杏酒姑娘两情相悦,自己则是那横刀夺爱的纨绔,心虚不是一点点。
因而,他立即回到首领替他安排的草坯房,准备让人将剩下的八坛酒送到隔壁。
在叫来帮手前,他忽然改变了注意。
崔颂推门而出,越过隔开地界的篱笆,踏进隔壁小院。
隔壁小院正中立着一块大石头,高一丈,约莫有现代双人床那么大。先生跪坐在石头上方,悬腕提笔,好似在写着什么。
崔颂走了过去,拱手一揖:“高兄。”
先生没有理他。
崔颂重重咳了一声。
先生停下笔,给面子地瞥了他一眼。
崔颂重新行礼道:“高兄,可否赏脸小酌一杯?”
不知是不是角度问题,崔颂仰视着石头上的先生,总觉得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高兄?”
听见先生意味不明的反问,崔颂回顾刚刚的那句话,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高兄不肯赏脸?”
“……并非如此。”先生放下笔,忽然问道,“袁兄从何得知在下的姓名?”
崔颂觉得这话问得有些奇怪。这寨里的人都认识先生,随便找一个问不就知道了,为什么要说“从何得知”?他的名字难道还是保密的不成。
“谭适才与白米兄偶遇……”那白米对先生如此推崇,又帮先生养马,可见关系亲近。他既然说先生叫高济崖……总不可能有错吧?
虽说相信心中的判断,但基于谨慎,他还是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先生搁下手中之笔,左手撑着石壁,纵身一翻,轻敏地从石台上跃下。
他抚平袖口的褶痕,面不改色地道:“并无。”
崔颂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先生已越过他,漫步走向他的小屋。
“酒在哪,”先生翻过篱笆,转过身来看他,“还不过来?”
“……”
来到古代这么久,崔颂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反客为主……半点也没有汉代士子风度与矜持的文士。
哪怕是高傲不羁、离经叛道的祢衡,多少也保留着时下士人的特质,未曾随意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