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改变

视线在房间各处扫荡,在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不受控制地一顿。

那里摆着一只雕饰精美的琴匣。

崔颂注视着匣木,若有所思地站了一会儿,打开箱笥,将琴抱出,搁在旁边的琴案上。

他定定盯着古朴雅致的七弦琴,左手大拇指轻压剑鞘。

手起,刀落。

囚牛纹饰滚落在地,千金难换的瑶琴从颈部断作两截,发出一声悲鸣。

“主君?”

门外传来徐濯疑惑的询问,崔颂应了一句“无事”,收剑入鞘,走到外室打开房门。

“夜风寒冽,先生快进屋吧。”

他真是被今晚的事给弄傻了。别人要为他的安全守夜,一夜不眠,他还差点把人关在外面冻一晚,人干事?

尽管这是对方提出来的,却也不是他疏忽的理由。

“不可。”徐濯拱手一礼,“怎敢惊扰主君休息。”

“怎能说是惊扰。”崔颂回以一礼,“霁明救我于绝境,又为我劳心劳力,让君长伺寒风,如何使得?”

“护卫主君乃职责所在,且濯今晚大意,险叫主君身陷囹圄,”徐濯长叹一声,“若再擅行闯入,冒犯主君,濯有何脸面立于此?”

崔颂:……不是很懂你们古代人。我都同意了,你还顾忌什么?

徐濯的坚定反叫崔颂开始怀疑自己让对方进来的想法有没有问题。

可是这个时代关系好的同性都能同塌而眠,和自己的护卫共处一室应该没毛病?崔琰那边不也这样吗?

再说徐濯是食客又不是家奴,更谈不上忌讳。

“先生多虑。”崔颂重新换上敬称,以示郑重,“于颂而言,先生是僚客,亦是友人。若为了虚礼慢待先生,颂于心何安?”

徐濯抬眸看了他一眼,客套刻板的面庞略微动容。

“如此,濯便打扰了。”

“先生请。”

徐濯进了屋,却怎么也不肯进最里间,连副间的塌也不肯躺,执意留在外屋。

崔颂知他行事谨慎,不肯逾越,为人又固执少言,遂不再勉强。好歹人进来了,无需吹外面的冷风,他也不用过意不去。

崔颂进入里室,将长剑解下搁在床边,脑袋一碰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得知前晚有刺客侵入的崔琰,再次被激发教导处主任之魂,在他的耳边念了一个时辰的“安全教育”。

崔颂听得头大,偏偏崔琰虽是比自己辈分低,年纪却足足大了一圈,且他说的都是关怀之语,有理有据,实在拒绝不得。

当仆从汇报“左辅都尉登门”的时候,崔颂的灵魂已经从口里飘出去了一半。

听到请示,他连忙叫门房把人请进来。

左辅都尉是京官,三辅都尉之一,隶属执金吾——也就是京畿的治安官。

还是抓盗贼的那种。

……

洛阳毕竟是都城,在治安方面比地县级要规范,重视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不,家仆刚在京畿府报备不久,左辅都尉就登门了。

自黄巾之乱伊始,京畿地区便已严格加强内城的管理,不仅严格把控王城的流动人口,城内住民也梳洗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