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中的半年,她似乎一直处于暗卫的保护中,偶尔遇到险情,总是能莫名其妙地化险为夷,有次险些脚滑摔进御花园的池塘里,也是被人给硬生生拽上去的。
只是他们来去如风,她从不曾有机会亲眼见到那些暗卫的真面目。
若是容决真在她身旁留了暗卫,这些人大抵是用来监视她的,也不会叫她发现藏身在何处。恐怕即便是西棠院里,也没有什么能安心说话的地方了。
薛嘉禾轻轻叹了口气,提笔练字。
就眼下来看,幼帝和容决极有可能互相都猜测到了对方的目的与行动,薛嘉禾只得暂时按捺着性子等待这博弈出个结论来。
原先找到了小将军一事本该是让薛嘉禾高兴的,可她一来不能离开汴京去找人,二来,能去寻人的季修远如今也分不了身。
若是还有机会回陕南,她定会亲自去见那个或许是小将军的人。薛嘉禾下了决心。
陈礼被收监不过是眨眼的事情,整个西北大营眨眼间易了手,但有容决亲自坐镇,加之虎符在手,接替陈礼之位的又是名将,一时之间西北大营仍是肃穆铁血,一丝不该走漏的消息也没有漏出去。
“在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前,此事不会传到汴京。”容决站在简单的牢房外,“你还来得及回头。”
“回什么头?”陈礼盘腿坐在地上,手铐脚链一应俱全,他不屑地笑了笑,“薛钊还在世时我就该动手,只是敌不过他才不得不忍着。那小兔崽子登基之后,我以为王爷会亲自替大公子报仇,便心安理得地等着好消息,谁知道这都要两年了,王爷却要成了那对姐弟手底下的鹰犬了!这叫我如何还等得下去?”
容决并未被陈礼激怒,“因为你恨先帝,所以要杀了他的儿女报仇,将大庆卷入战乱之中,让百姓成为池鱼,是这个意思?”
陈礼呸了一声,“王爷心中难道没想过一样的事情?只是我有胆子这么做,王爷却没有罢了!没了薛家,这天下能过得比以前更好,于百姓而言,不过是一时之痛罢了——再说了,不论王爷想不想反,如今坐在帝位上那小屁孩可从来没对王爷你放心过,嘿嘿!”
“我想过,”容决直言不讳,“想和做是两件事。便是要反,我也不会给自己安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礼盯着容决看了片刻,阴恻恻笑了起来,“要是大公子看见王爷如今这般狼心狗肺的模样,不知道心中会作何感想?”
“远哥见到如今心胸狭窄摒弃万民的陈将军,想必定是痛心疾首。”容决面无表情道。
像是互相踩中了痛脚似的,牢房里静了一会儿。
而后容决再度开口,“我知你调度了五股兵力,分别去向何处?”
“王爷这般神通广大,连我要反都知道,这点小事也查不出来?”
“三支已查到了,其余两支仍需要时间。”容决道,“你若是坦白,能让你罪轻一等,少受些苦。”
“老子孤家寡人一个,没爹没娘没老婆,砍头不过头点地,有什么好怕受不受苦的?”陈礼破口大骂,“上次去汴京时我就该看出来,你已经被薛钊派去的狐狸精迷了眼,连深仇大恨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来汴京,是冲着薛嘉禾来的,”容决森然道,“那陈夫人,想必也是你刻意送到我面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