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徽存着私心,却没有明白写在脸上。单疏临看了她良久,才接过铜盆,拧了一块帕子。
他慢慢将面上的妆除去,露出原本面貌。
饶是吕徽已经偷偷看过一回,却仍旧掩饰不住满面的惊艳。
除去妆,单疏临冷峻的面庞温和了下来。他眉目温柔,即使紧锁眉头,也瞧不出半分威严,倒像是女子含情,秋水脉脉。
眼尾微微上挑,是当下闺中姑娘最不喜欢的模样。太过艳丽,太过轻佻。不过这样的眼睛,却是男人最欢喜的风流。
被当做男人养了十九年的吕徽,觉得这样的相貌实在美得令人炫目。
色令智昏,吕徽望着单疏临的脸,脱口而出:“单疏临,你难不成也是个女人?”
别说她见过的男人,就算是女人,就算是她自己,也没有单疏临这般的俏丽颜色。
单疏临的眉皱得更紧了:“辞音,我是男是女,你心中难道未曾有数?”
吕徽差点没噎死自己。她自然知道单疏临同他说的是暗示什么。不过在这节骨眼,说这样的话实在太煞风景。
“这样的好容貌,盖去实在可惜。”吕徽抬手,想要去抚单疏临的脸,手却硬生生停在半空,没有再上前。
她看见了单疏临眼中流转的一抹羞耻。
好容貌,对单疏临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他的母亲是万中取一的舞姬,自然有一等一的好容貌,不然也不能以舞姬之姿入了单家家主的法眼,成为家主的妾室。
单疏临的好容貌,多半是继承了他的母亲。
但这对单疏临来说,绝不是件好事。所有看见他好容颜的人,或许因为妒忌,或许因为正义,总要对他的身世抨击几句。
“不遮住,我永远也别想摆脱贱妾子的名头。”单疏临笑,笑容未至眼底。他唇角向下弯,手指不觉僵硬几分。
若说妾,便也罢了,单疏临的母亲却要在妾字前头再添一个‘贱’。母亲身份的低微,也决定了单疏临作为妾生子卑贱的身份。
“你恨她?”吕徽问道。
“不。”单疏临回答得很快,他冷笑,“我不先摆脱这个名声,如何能翻身,如何能为我母亲正名?”
吕徽稍稍张口,愣愣看着单疏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