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彦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笑着点头,让贴身侍女取东西。
谢诗蕴看到侍女手里的银票,浅浅一笑,窈窕的身影在雪地中越发超脱:“妹妹果然良心未泯。”
顿了顿,她上前对程彦行礼:“妹妹肯拿出这么多钱,我替他们谢过妹妹了。”
谢诗蕴低头行礼,不曾看到后面走来的侍女搬着矮桌和笔墨纸砚。
程彦勾了勾嘴角,道:“谢什么,都是你自己的钱。”
说话间,砚在砚台里化开,程彦执笔,一边写字,一边问谢诗蕴:“姑娘准备何时还我银子?三个月?若是三个月,按照华京钱庄九出十三归的规矩,一百两,我给姑娘九十两,十三息的复月利息,三月之后,姑娘需要还我一百一十三两银子。”
谢诗蕴微微一惊,显然没有料到程彦来这一手。
程彦继续道:“只是我与姑娘萍水相逢,素不相识,这银子么,显然不能白白借给姑娘,姑娘准备拿什么做抵押?”
谢诗蕴有些不知所措:“我.......”
程彦上下打量一番谢诗蕴后,摇了摇头:“姑娘身上的首饰,似乎远远不值九十两。”
说着,程彦把目光转向她身后的马车和侍从,这才点头道:“全部算在一起,这还差不多。”
谢诗蕴脸色煞白,程彦微笑道:“看你随从的品相,顶天在华京的人牙子处能卖三五两银子,姑娘生得好看,丫鬟们也眉清目秀,好看的人在我这有特权,我给姑娘算十两银子可好?”
“两个丫鬟二十,四个随从也二十。马车么,用料虽好,却不是时兴的,我给姑娘算做十五,至于马,我不太懂,哥,你帮我瞧两眼,当开个什么价?”
程彦笑着问李夜城,李夜城瞥了一眼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谢诗蕴,淡淡道:“年老无力,二十两足以。”
“这样算下来一共七十五两银子,还差十五两。”
马车上有人影晃动,程彦笑了起来:“车上还有人?让她下来我瞧瞧,若是生得好,我给十五两银子也使得。”
谢诗蕴羞得满面通红。
周围原本替她抱不平的声音,慢慢随着程彦核算银钱的话静了下来。
不明内情时,保护弱者的习性让行人天然会站在谢诗蕴这一边,可当程彦把话掰扯清楚后,自然不会再充当冤大头攻击程彦了。
往来华京的人都不是傻子,看谢诗蕴的模样,显然是话说得漂亮,但并未打算还钱的。对于这种人,他们还替她说什么?
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瓷器活,拿着旁人的钱充大方算什么好汉?
行人议论纷纷,谢诗蕴终于支持不住,捂着帕子低低哭了起来。
雪地莹白,她柔弱无骨的肩膀一颤一颤的,让人心生怜惜,再也不愿苛责她半分,更有那等爱慕美色的,还温声安慰她别难过,身上没带值钱东西,不借旁人的钱也就罢了,何苦把自己作难到这种程度。
谢诗蕴抽抽搭搭道:“可是,可是这些灾民实在可怜。”
绿萝看她这幅作态,险些把肺气炸。
她家翁主好不容易把事情说清,这个女人假模假式掉两滴泪,又成了她家翁主的错了?
绿萝道:“姑娘既然可怜灾民,那就拿钱给他们,别一口一个心疼可怜,却不做任何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