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善绒每旬照例和他的医护团队沟通的时候，主治医师隐晦的暗示她，李父的肝脏或许也有点问题，如果能不用药物解决是最好。

李善绒猜他们必然是知情的。

“没有办法的话，还是用药吧。”

不治不行。

但张女士不可能是药引。

于是，李父宣布他今年也不会回国内。

不回就不回。

李善绒在深秋的时候跟着导师团队去了一趟中国敦煌，在温度逐渐降低的戈壁滩上，心就和风吹过不带走地面一颗沙、只卷起淡淡的黄烟一样空旷。

这里的确是个镇定心境的地方。

她决定在这里过完整个冬天，等到开春之后再考虑深造的问题。

不到24个月的时间其实没那么难熬，服役兵也是有假期可以享受的。

但闵玧琪不能休太多的假，不管是出于他自己的考虑，还是为了防弹这个集体。他像金硕真这个做大哥的那样、为接下来即将入伍的弟弟们作出榜样。

过年的时候，部队里给了短暂的三天探亲时间。

防弹其他几个成员特地来了驻地这边，每个人都是百忙之中抽空，只聚了一个晚上，在天光熹微时又各自散去。

团圆变成了一件尤其奢侈的事。

半夜里零下十多度的空气里，闵玧琪拿着手机拨了李善绒的电话。事实上，他几乎不抱希望对方会接电话。

所以，在接通的瞬间，他几乎手抖地快要拿不稳手机。

两边都是呼呼的风声，一样的天寒地冻，就像闵玧琪此刻的心情，他只有想着李善绒的时候心才是热着的。

“善绒啊……”

“抱歉，我是真的太想了，所以才没办法遵守跟你的约定。”

12月过后，李善绒就往祁连山深处去了，初雪过后，这边的白雪和沙漠就在一年之中最艰难的时候微妙地融合。

接到闵玧琪电话的时候，她才跟着当地向导落脚在当地民宿。

“不出声也没关系，至少你愿意听我说些话。”

闵玧琪的语气太纵容，又那么卑微，他出口的瞬间，李善绒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想过我之间更艰难的处境，所以现在这样，我还可以等的，你要相信我，好不好？”男人低沉的嗓音也有些哽咽，“我听他们说了，这一年里你也不太好……”

李善绒趴在窗边上，她在渐渐亮起来的天色里，任凭风吹干面颊上的泪。

再后来，就没有那么多话，两个人静静地任时间流逝，只是这样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最后，闵玧琪请求要一张李善绒的照片。

她依然没开口，只是挂断电话之后，拍了一张祁连南坡渐渐淌下的雪水融入冻土黄沙的照片发给对方。

防弹在活动时，沙漠、雪山也是去过的，这样深入另外一片截然不同的空旷又高峻的土地的经历却是没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