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看惯了顾少初祝熙之这类型的进攻型选手,偶尔瞥见个嗓子好听的娃娃脸少年就特别戳胃口。
“他好可爱啊!!这声音又润又灵我爱了!!”
“我家小画眉其实是插画师哦!他画画拿过全国银奖的!”
“这个音频我循环十遍了,好想听他出专辑呜呜呜……”
——人气排名目前秘而不宣,但导师心里都有数。
可谁会想到,他竟然和韩渠是亲兄弟。
“是韩央?”
“嗯。”韩渠不多解释,看了眼表无形催促:“带回去一下午,陪老人说说话就成。”
霍刃用余光看了眼还在工作的监控摄像头,思索片刻唤人把韩央带下来。
“还是要看他自己的选择。”
韩央下楼时满脑子还是节拍器的魔性循环,瞧见那叼着烟的二流子时还一脸懵。
“这位是?”
霍刃心里在同时思虑四五件事,半晌才开口引见。
韩央愣了半天,转头又看霍刃:“霍老师,这事我也做不了主,我得跟我妈打个电话问问。”
韩渠毫不隐晦地嗤笑了一声。
多大了还妈宝,丢人现眼。
霍刃从这一句话里听出些端倪,脑中如同棋局般的纵横走向在同一秒勾连调转,快速应了一声。
黄女士接通电话,叹了口气也没有拦。
她以为老爷子是大限将至,活不了几天就得咽气了。
“别耽误正事,早去早回。”
“好,知道了。”
韩央在打电话时全程都在观察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虽然眼神茫然,但站立姿态很警觉。
“注意安全,有事随时给我电话。”霍刃神情复杂道。
“是送他回家,又不是送他去受苦。”韩渠嘲了一句,起身时将烟头径自按灭在刺绣花鸟的桌布上,顷刻就让工艺品般的漂亮长缎烙了个伤疤似的洞。霍刃目送着他们几人离开,隐隐地觉得这是个转机。
在他的直觉里,韩央和韩家不是一路人。
韩央穿的很朴素,是公司统一派发的训练服。
上车之后,韩渠上下看了好几眼,示意手下继续给自己点烟。
他本来想多呆一会,一瞧见这公司和霍刃的那副苦相穷酸样,兴致被灭了好几分。
“怎么想着上电视了?”
韩央低头看着自己指甲上的小月牙,小声道:“喜欢唱歌。”
“家里有钱,送你去外头留个学,怎么样?”韩渠摆出长子的慷慨大方来,巴不得他离自己亲爹远点,最好将来什么都分不到:“茱莉亚,伯克利,推荐信随便约。”
韩央还在盯着指甲,不再回应。
韩渠前呼后拥惯了,见他不识相,说话冲了几分:“你是韩家的人,哪怕出身不好,那也不能丢了我家里的脸。”
“这节目上不得台面,唱歌跳舞说白了都只是消遣,不能算正经职——”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的脸?”少年冷冷道。
这话一摆出来,全车从保镖到司机全都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摆韩渠的面子,他们听到这话不得被那混账割了耳朵!
韩渠一时间脸色发白,伸手就攥住韩央的脸:“你说什么?”
“韩央,你听清楚,”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过就是我爸在外头风流快——”
“啪!”
韩央反手就一巴掌狠抽过去,大有亲妈凶人时的烈性。
这耳光打得又准又重,手刚掀开整张脸就开始肿。
他没有等韩渠反应过来,趁着红灯就开锁开门迈腿下车,敞着门站在车流之中,神色冷厉。
“这才刚见面,又要给我安排后路又数落我这个那个,怎么着,我将来什么时候结婚生孩子也全得听你的?是你爹派你来说这些鬼话恶心人?”
“是不是回头连我卧室摆几个枕头放不放盆栽都要管?当领导很闲居委会大妈的活儿都要干吃饱了撑得?”
娃娃脸少年一手叉腰,骂的掷地有声。
“派出所打车过去只要十五块,改个名姓黄办手续就一个星期的事——”
“臭不要脸的我告诉你,你要是觉得咱都姓韩你就能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滚你爸的蛋!这姓我不要!”
他不仅声音清亮,这会还用的是科班出身的专业丹田发声,几句骂下来几乎整条街都听得见。
韩渠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三十多岁了没怎么接触过这么市井的对喷,这会儿脑子嗡嗡的血全往上涌。
没等他想好怎么回嘴,韩央后退一步继续把话全堵回去。
“你们家打抚养费也好给营养费也罢,这天经地义就是上了法院也照样能讲道理。”
“我不管你怎么憋着坏,但凡有一句话对我妈不恭敬,你们家的门我这辈子都不会进,嗬——呸!”红灯慢悠悠转了绿灯,车流慢吞吞地往前涌动。
不少司机还半开着车窗竖着耳朵听狗血八卦,后头的人摁喇叭催了都舍不得踩油门。
韩渠现在当街捅人的心都有。
他出发时跟亲爹满口保证过,哪想得到两三句话就捅了个炸//药桶,偏偏还没法上手揍人。
家里大摆筵席,两老人在满心欢喜地等着接二孙子回家。
韩央现在不过去,这是自己办事不力,屁大的事都做不好。
他要是去了乱告状,自己也一样得讨骂。
嘶,刚才怎么就想不开接了这个活??
韩渠阴沉着脸任由车后喇叭响成一片,压着火气道:“先进来。”
“我不进。”韩央掏出钱夹子,嘲讽道:“带着任务呢?我打出租回公司了,回见了您嘞!”
隔壁车道专心听八卦的出租车司机很敬业的按了下喇叭。
韩渠被捏着软肋,黑着脸道:“你这是胡闹!家里老人生着病耽误不起,韩央你给我上车!”
“你现在给我道歉。”韩央冷冷道:“这出租车我打定了,你道歉我们就老宅见,不道我现在就回公司,以后也不会再见你们家任何人。”
绿灯又慢悠悠地转成了红灯。
七八辆车都赖着不走,跟占着相声专场前排好座一般听得津津有味。
韩渠终于明白这便宜弟弟怎么被他妈家捂得这么严实了。
他爹到底是个什么脑子,招惹个疯婆娘还生了小疯子???
天下女人那么多非要挑个婊//子生这种货色??
“我道歉。”他硬邦邦道:“我只是想关心下你,你不要误会。”
“留学什么的,这都好说,你不想去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