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诺义务,建立联系,减少创伤体验,多次暴露脱敏……
转眼就从初秋到了初春。
洛杉矶的冬天很暖和,穿着薄牛仔裤敞着风衣
们其实不需要全盘抗拒和回避。”
“接纳是很好的开始。”
霍刃初春了仍旧裹着毯子,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接纳。”
“是的。”医生倾身看向他,友好道:“很多人希望负面事物,比如痛苦、恨意、抑郁情绪等等永远离开,或者被完全消灭。”
“但如果你接受它的客观存在,反而会变好很多。”
霍刃凝视她许久,在这一刻突然像被点透什么。
“接纳。”
“这是很合理的选择。”
在医生离开之后,他起身把毯子放下叠好,侧眸望了眼窗外碧蓝大海上的粼粼日光。
“老师,带我去红房子看看吧。”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想要出去走走。
裴如也开车带他去了旧地。
millenniumdancecomplex,全球顶尖舞者的起航点。
拥有国际一线的编舞大师,与无数天王天后有过深刻合作。
也是池霁和梅笙遥在这里待过数年的旧教室。
他们是来访者,在闹哄哄的各个场地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太多融入感。
裴如也近年潜心打磨着新传媒的领军公司,一年难得来这儿一次,只有几个老成员还能一眼认出他来。
霍刃在池霁停留过的地方转了一圈,半晌道:“累了,走吧。”
他们重新坐回了车里。
“还想去哪儿?”
霍刃想了想,侧头看他:“老师,你有认识的纹身店么。”
裴如也颔首应允。
纹身店老板是个五大三粗的黑人,叼着包番茄酱边呲溜着边咔嚓咔嚓剪着多肉叶子,瞧见客人来了也就yo了一声。
霍刃坐在旁边,像个逃学出来的中学生。
“我想在掌心刺青。”
黑人大哥手一滑差点给多肉削掉半边头。
“很疼的,老弟,你考虑好了吗。”
“现在纹身虽然能洗,”他比出夸张的手势,并不太赞成这个要求:“但是洗纹身那滋味,哦,我的天,你最好别。”
霍刃侧头看裴如也,似乎在询问他的看法。
裴如也并不反对。
“这是纪念的很好办法。”他挽起袖子,给霍刃看自己右臂上抽象线条绘作的南天竹。
“我母亲病故之后,我一年多都没有走出来。”
霍刃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一处纹身,下意识道:“是最近的事吗?”
泡温泉那次他太紧张,不敢细看。
男人失笑摇头:“不,十九岁。”
霍刃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光滑右臂。
他有那么一瞬,很想知道有关裴如也的所有故事。
南天竹很美,而且触感温热,莫名地让人怀念。
“做出选择,然后不要后悔。”
裴如也把袖子卷了回去,并不给他任何用以评判的情绪。
“接纳,怀念,铭刻,寻求宽恕。”
“先想一想,你到底要的是什么。”
霍刃凝神想了想,要了纸笔,给自己画了一樽小船。
“……怀璧其罪啊。”
“我有时候挺贪心的。”他摸索着自己左手的掌心,用右指比对距离。
“即使在池池没有死的时候,我也没有停止过自责。”
霍刃很少暴露过自己内心的弱处。
他更在全团面前更多是坚毅全能的形象,战无不胜,果断冷静。
即便是在裴如也面前,也更多地是放任疲惫和怠意,把软弱的一面藏的很死。
所以总是坚强着,好像钢铁般毫无缝隙。
黑人大哥去后台找工具去了,前厅只有他们两个。
裴如也接了他手中的铅笔,顺手把线条修的更漂亮了些。
“一直在自责?”
“嗯,”霍刃忽然笑了起来:“你也许不知道,我是个很糟糕的队长。”
一场舞台没有完成好,统筹工作出了纰漏。
谁感冒了,谁最近心情不好,又有谁最近被媒体攻击的太过。
……总觉得是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要再努力些,要付出更多,一定要照顾好所有人所有细节。
他从最初进入spf起就没有安全感,后来一个人引领着五个人往前走,肩膀上担的是五份责任。
谨小慎微,过度自罪。
每一年都如此。
“他们很多人觉得,小池挺傻的。”
青年用指尖在掌心画下一个十字架,语气怀念又无奈。
“我瞧着聪明,很多时候比他还要固执。”
对一切都追求完美,无法容忍一点点的纰漏。
要争第一,要成为最强的人,要把自己打磨成完美到极致的商品。
有一次谢敛昀在台上唱错了词,他都会反复自责,觉得是自己带团员们训练的不够好。
可后来聚餐时状似无意地说起这件事,团里没有人还记得,笑着互相损两句就过去了。
——这并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包括他自己。
霍刃能够成为这样的人,站到这个高度,就必然要承受这种要强性格的反噬。
后来池霁的生病和发病都只算最后一摞稻草。
“纹一个小船吧。”
已经过去一年了。
他离开了皇冠,拥有了新的住处,还在真实的呼吸和活着。
他借着诺亚的船,在名利场的漩涡里终究是侥幸生还。
然后准备着再度归去。
为了他的挚友们,为了所有的不甘心,再度归去。
“老师,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2017-2019,池霁沉睡中。
1月6日增加了霍刃最终唤醒池霁的单章无cp向大团圆番外,正文结尾也会充分暗示。
所有番外会在正文完结后陆续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