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把这个文件袋交给池霁,不管结果怎么样,这钥匙都可以让你在宏岳银行的保险柜里取出一幢房子和六百万现金。”
他没有给田毫反应的时间,进一步压紧距离,几乎把助理摁在了电梯墙上。
“像你这样的小助理,从来都没有多少的选择机会。”韩渠俯耳言语,如毒蛇般嘶嘶出声:“你当然可以拒绝。”
“如果你拒绝,我转头就可以给姜恕漏线索,让他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内鬼。”
“还记得……上一个内鬼是怎么死的吗?”
田毫瞳孔一缩,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站在姜恕和a旁边,就只有这条命。”
韩渠爱怜地用掌心摩挲着她的脸颊,玩味地仿佛是在端详猎物。
他韩渠的那些手段,跟戚鼎裴如也那些在商界周旋太久的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但要控制一个涉世未深的普通助理,还是绰绰有余。
“包裹很小,就放了几张纸而已。”
“这坏事你若是不做,罪名我会亲手送过去。而你会被全行业封杀,这辈子都没法让姜恕再信一个字。”
“你若是做了,身份职业甚至国籍我都能帮你解决——再说了,你一直在努力赚钱出国留学,不是么?”他笑意渐浓:“我可以给你去常青藤的推荐信,所有途径都洗白个干净,不留任何纰漏。”
“不——我,我会告诉姜爷的!”田毫惊恐道:“我不需要那么多钱,我出去以后就跟姜恕说,把你的计划全都告诉他!”
“是吗?”韩渠晃了晃手机,未发送的短信就在眼前。
“是你跑过去的速度快,还是坐在姜恕对坐的晁总开口快?”
晁总?!不可能?!他不是公司的核心董事吗???
田毫已经快要崩溃了。
韩渠见她入了套,暧昧地舔了下唇。
空手套白狼,也就够哄哄这种蠢女人。
“姜恕的老朋友两三句话一灌,他还会信你?”
田毫一直在发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抱着的就是那袋文件。
“你知道你会怎么做。”韩渠再次把最危险的念头在她大脑深处压紧:“因为你没得选。”
大年三十的活儿一结束,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有种即将大功告成的兴奋和快乐。
二月年初一还有一场商业活动,姜恕原本想把六个都接去,一听见韩渠和那个半红不红的false刚好就在五楼活动,再三考虑还是吩咐池霁在家里呆着。
“也就三四个小时,晚上叔回来接你出去玩儿。”
池霁乖乖点头,送他们出门时唤了一声:“叔,我们好久都没吃火锅啦。”
姜恕脚步一顿,本来想一口答应,又想起来邬医生的叮嘱。
“小池最近睡眠质量不好,还是频繁做噩梦,饮食尽量温和清淡点。”
“过几天,”大叔招招手:“我这几天闹肚子疼,下周带你去。”
“好——等你们回来!”
一众人走了没多久,门又被敲了两下。
池霁叼着春卷过去开门,发现是田助理站在门口。
“田姐?”他眯眼笑道:“是不是姜叔又忘记什么东西啦?”
田毫从一楼走安全通道一路到这里,直到现在手都还在抖。
她根本不想关心包裹里装了什么,完全处在被扼住喉咙的恐惧感里。
她刚毕业就进了spf,做的都是跑腿拿东西的杂活,社会阅历根本不够处理这种复杂情况。
“你……的快递。”
“诶?我没买东西啊。”
韩渠说过的每一个字都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田毫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按照韩渠的说辞匆匆道:“好像是你朋友寄来的。”
池霁忍不住笑起来。
“我在国内除了认识刃刃他们之外,就只认识江绝啦,是他托人送来的吗?”
“……嗯。”
“辛苦啦,”青年接过包裹,笑着道谢:“你脸色不太好,记得多休息。”
田毫急急点头,转身就走了。
池霁拎着包裹哼着歌走进卧室里,先是掂了掂里头的东西,然后才拆开胶封。
是一沓彩打出来的文件。
第一页就是#池霁开除男籍#的热搜和拼接截图。
池霁瞳孔一缩,本能地把这包裹推远,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别看,这绝对不是江绝寄来的,绝对不要看。
他屏住呼吸,如同对待蟑螂般用纸巾覆住大开的表面,把纸盒放进了垃圾桶里。
然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准备出门给姜叔他们打电话。
这么做是对的,刃刃他们肯定会表扬我超乖。
池霁压着气息起身想要走出房间,努力把脑中刚才一瞬即逝的画面都忘掉。
他一步踏出了房门外,一步还留在室内。
不要回头。
绝对不要回头。
他怔怔地松开门把,不受控制地往回看了一眼。
垃圾桶里的纸盒刺眼到让他无法呼吸。
池霁关上了门,安静走回垃圾桶旁边,独自把纸巾拿开,一页一页地往外拿。
被所有人极力掩盖的,来自2016年整个春天和夏天的全部恶意喧嚣全都在往外释放。
人们在嘲讽他的性感舞蹈,尖刻痛骂着他的喜好和妆容,毫无底线地合众开除他的性别。
一个又一个视频截图里,大学生、主播、上班族,在用扭曲又夸张地妆容模仿着他穿高跟鞋跳得那段舞,忸怩作态,赢得一片喝彩。
他的名字,池霁,诺亚,全都成了一个笑话。
“吃鸡是tj吧?在英国没被老外玩,爽不爽?看他那个舞,骚的不行!”
“听说是变性人呢……有整容医院的朋友已经给出石锤了,呕。”
“这种人是怎么红起来的?败坏社会风气,也不怕教坏青少年,这么色情露骨的东西就应该禁播!”
“团粉表示真烦a里有这么个玩意儿……自觉退团不好吗?”
“还要点脸就该自己退团,真是给其他哥哥们丢脸,皇冠就不该有他!”
一页一页。
一页一页。
池霁坐在满地纸张里,已经失去再逃离这里的可能。
我怎么会这么天真啊。
如果刃刃和笳笳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今天也不带我出去?
如果这个世界还在爱我,这些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昂起头极力想要呼吸,四肢却如溺水般开始痉挛。
羞耻心被织作钻透肺腑的荆棘牢笼,将他彻底钉在了这里。
过年出去表演的时候,台下的人都在看我,是不是也在看我的笑话?
刃刃他们到底还扛了多少?我是不是给他们添了太多麻烦?
池霁抽着气想要控制眼泪,用最后力气找来陶盆和打火机,把每一张耻辱印记都烧成灰烬。
他不敢触动烟雾报警器,倾着身子靠在窗台边一边流泪一边焚烧,试图把自己从重重荆棘中救出来。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视频啊。
他们p出黑白图片,用我的名字开这么多玩笑,真的就很好玩吗。
是不是我的所有朋友,所有人都看到过我狼狈又丑陋的样子??
耻辱已化作最锋利的那把刀,在极力绞碎他所剩不多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