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楼渐渐通宵亮着灯。
谢敛昀和薄玦都缺乏练习,由龙笳带着他们在大厅不厌其烦的跳poppin。
breaking别名地板舞,也被称为‘关节破坏者’。
裴如也刻意削减了这方面的练习,把考试内容圈定在poppin和锁舞方面,尽可能地保护他们的身体安全。
池霁则陪着梅笙遥在南厅反复训练演唱会曲目。
父子两早就约定过要在演唱会时唱同一首歌,虽然亲情互动性质大于表演性质,梅笙遥还是紧张兮兮,生怕给爸爸丢脸。
“你换气偶尔不稳,有意识就可以很快改正。”池霁很有精神的给他打气:“演出效果一定很好,我们再练习几遍!”
北厅放摇滚舞曲,南厅放抒情蓝调,两首歌不知厌倦地在十七楼盘旋数十遍数百遍,让夏天变得更加短暂燥热。
霍刃没有加入他们,他还在十六楼和裴如也练舞。
他上周考核时终于拿到了第一个b,渐渐也能跟上其他人的舞步。
——小动作的瑕疵还有很多,可他进步速度实在太快,挨抽的次数越来越少。
裴如也因为工作业务,经常从下午排舞练舞到晚上十一二点。
等这些结束,他还会带着霍刃把不同舞种的基本动作拆分讲透。
霍刃脑子清醒聪明,大部分技巧都能一点就通,对身体的控制能力在前一年被打磨出来,今年状态已经是渐入佳境。
——他用两周时间就过完了所有poppin课程,和裴如也学最危险的breaking。
这种舞充斥着大量用手肘、手掌支撑身体的危险动作,稍有不慎就是终身遗憾。
所以裴如也先带他去了健身房。
“我们从体能练习开始。”男人挑了一对哑铃递给他:“体能,身体柔韧度,这两样合格,再继续往下学。”
霍刃拿着哑铃掂了两下,不服输道:“我可以举更重的。”
他现在身体发育速度很快,做梦时经常往下坠,骨架在无声无息的长开。
裴如也低头写着训练日志,没回应他。
“裴老师。”霍刃重复道:“我可以承受更高的强度,这对重量轻了。”
裴如也放下笔走到他的面前,用手按住了他的肩。
“有件事之前忘了和你讲。”
霍刃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在与他对视时下意识地抿着唇,目光回避。
“我是你的老师,将教会你怎样控制肢体。所以你一定要无条件的信任我。”
男人的目光宁静温和,口吻却不容置疑。
“我会比你更了解你的身体情况,而且会在未来你每一次摔倒受伤之前接住你。”
“霍刃,你需要无条件地相信我。”
“同时把你的身体完全交给我调控。”
少年怔怔看着他的眼睛。
这些话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老师,他未必能完全接受。
可哪怕只是短短对视几秒,裴老师也能给他无声而持续的安全感。
他本能地亲近这个人。
“好,我相信你。”
他按照他量身打造的方案锻炼着上肢力量和下肢的平衡稳定,韧带无声无息间不断突破旧有的僵硬艰滞。
平板支撑的时间在不断增加。
他不断变得更轻盈灵巧,也更有力量。
在这个基础上,霍刃开始练更高难度的倒立和单手支撑。
最初倒立时他摇摇晃晃,在上下颠倒的世界里有些眩晕。
一双手紧握着他的脚踝,在带着他往前走。
“呼——吸。”
“很好,继续。”
男人的掌心有薄薄的茧,是暖的。
有一次松开的自由时间太久,他做不到完全控制自己的倒立动作,不小心歪倒角度往下摔。
霍刃怕疼,在这一刻直接紧闭眼睛,等待整个身体拍在地板上的振荡痛感。
下一秒却再次被那只手稳稳扶正,瞬间摆正重心平衡,让他再次回到安全状态。
“不怕,再来。”
少年飞快地应了声,继续用双手支撑自己的整个身体。
跳舞好像也没那么疼。
breaking对舞者身体综合技能要求极高,练舞时摔出一身伤是常事。
可只要他在裴如也身边跳舞,不管怎么摔都不会受伤。
不会骨折,不会扭伤,连触地的淤青都基本没有。
白玉竹刀时刻立在他的腿侧手边,在责训的同时履行着无声的保护。
“翻身——啪!”
“手肘绷直——摆胯!”
霍刃完成第一个单手飞机撑接托马斯旋转的时候,恍惚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只飞快打滚的陀螺。
身体被惯性带到半空中,旋转时四肢张开匀称有力,动作漂亮到连老手看了都想鼓掌。
“很好,再来。”
他的肌肉重量明明在不断增加,跳舞的时候反而轻快到像腾飞的风筝。
然后一个弹跳起身,所有步骤连贯利落。
“我学会了?!”霍刃看着自己的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师你看到了吗?”
裴如也弯腰拍他衣角的灰:“擦地板是擦的很干净。”
“老师我这个动作可以得a吗?”霍刃揉着手腕眼睛亮亮地看他。
“b,”男人敲敲竹刀,并不打算哄他一句:“再来。”
转眼八天过完到了周六。
演唱会按惯例晚上七点半开始,姜叔下午两点就提着公文包过来踹门,把六个熊孩子赶上保姆车带去了时都国际体育场。
路上梅笙遥就在搓手手,被薄玦抱着揉脸。
“放松放松,时间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