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应当注意些,我啊,有个小女儿,也是做饭的时候不注意,被热油烫到脸了。”婆子叹了一口气。

苏九年万万没有想到会戳中别人的伤心事,一时有些无措,轻声问:“那她后来好了吗?”

“没有,就因为这件事情耽搁了亲事。可毕竟是我女儿,就算是一辈子在家,我都愿意养着她。”婆子说到这里,眼中有了泪光,“可是我恶毒的媳妇嫌她在家里没用,竟然将她嫁到大山里给一个鳏夫做续弦,我这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她一面。”

大周人重礼法,强调以“仁孝”治理天下,盛京在天子脚底下,更是讲究。苏九年这么多年,见多了婆婆磋磨儿媳妇的,却鲜少听闻儿媳妇和婆母对着干还将小姑子远嫁的。

她问了一句,“那她哥哥呢,不说些什么吗?”

“他能说什么,那恶毒妇人枕头风一吹,他便分不清东南西北。”婆子说着哭出来,絮絮叨叨地念着儿媳妇的不是,最后面念念叨叨如疯魔了般,“可怜我那苦命的女儿啊。”

苏九年只好陪着说几句安慰的话,将做好的饭菜端出去时,另一个婆子私下拉着她说话,“你别听王家婆子瞎说,她家过成这样,她自己也要负一半责任。她又不是没生过闺女,轮到自己儿媳妇生闺女时,恨不得将嘴皮子架在她儿媳妇头上骂,她儿媳妇才挑唆她儿子同她离了心。”

她一向是不大过问这些闲事,这次想了想之后突然问了一声,“她儿子怎么肯听她儿媳妇的话。”

“这有什么肯不肯的,两个人睡在一张榻上,床头吵两句,床尾就合上了。男人嘛,枕头风虽然不说都有用处,可吹久了,总是能管点用。”

苏九年旁的话没听进去,倒是把这句记上了。倘若她成了三爷的枕边人呢?三爷是不是就能够听进她的话了?她倒是认真想起这个问题来。

外面传闻说三爷不能人道,倒是有一点根据,比方说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碰过任何女人,不然老夫人也不会着急他的亲事。倘若她真的和三爷有些什么,外面的传闻不攻而破,三爷那里是怎么交代暂且不说,老夫人总是对她要多几分关注,就是凭着这几分关注,她便有几分倚仗。

有时候人的恶念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方说她这样想了,鬼使神差之下,她就真的在桂花酒里下了一点春风散。

她也是头一次做这样的事,手上一抖将整包春风散都倒了进去。她定定地瞧着青花瓷酒壶,犹豫起来。

和秦三爷相处这么多天,她多多少少能摸清楚他的脾气,倘若这次真的算计他,怕是日后都要惹他厌烦,她不愿意三爷烦着。他是她为数不多的美好,哪怕只是一场梦境,她也不愿意将这份美好夺摧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