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凝知道他是去办差事了,然而这家的主人不把人当成人用,李澈身体本来就不好,劳累了这些天,衣裳更宽了,身形更加瘦削,眼下两片青黑,看着就像随时会倒下一样。
过了一段时间,李凝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李澈再一次出去了三天,回来大睡了一场,他醒了之后,就见李凝严肃着一张脸坐在床边。
李澈问道:“我睡了多久?”
李凝把冷掉的粥拿给他,说道:“一整天了。”
都入了夏,李澈并不嫌粥冷,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这才觉得自己好点了,端着粥慢慢地喝。
李凝等他喝完,把碗拿到一边,又严肃地坐了回去,对他说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差事?怎么能把人累成这样?还没日没夜的。”
李澈想了想,说道:“就是陪着他们喝茶说话,有时候也出去跟人喝茶说话,不是很累。”
李凝不相信,指着李澈的脸,“你照照镜子,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什么差事就是跟人说话?总不是陪姑娘吧?”
李凝原本只是顺口一说,但说完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越想越觉得像,脸上露出狐疑神色。
“怎么会是陪姑娘?都是男人。”李澈失笑,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时也解释不清楚,一定要说的话,就像是门客之类。”
李凝不信地说道:“我只听说门客清闲,不遇事情能被主人家养一辈子,怎么到你就天天要出去?听着一点都不正经。”
李澈想了想,说道:“可能现在,就是遇到事情了吧。”
李凝不是很明白,然而比她不明白的人更多。
自从那日之后,宋传白就开始行动起来了,他原先的那些旧部有几个很是忠心耿耿,当年被宋缺遣散之后辗转又入了岭南军,一直和宋传白有联系,然而先前宋传白一直觉得对比十几万的岭南军,他的那些旧部加起来也只能调动一两万的人手,一点都不在意。
如今既要自立,一两万的精锐加上即将征来的新兵,他已经比大多数的起义军首领要来得稳妥了。
李澈提出的设想里,最难施行的是截取寇仲的物资。
当年王玄应身死,令王世充不得不另立次子王玄恕,这人和寇仲交好,后来少帅军背靠宋阀另起炉灶,但仍和王世充结盟,共同对抗李密,如今李密有意扩充地盘,整军欲与王世充一战。
寇仲就正处在支援与否的节骨眼上。
短期来看,王世充倒台,少帅军可趁此机会吞食一些李密吃剩的残羹冷饭,进一步扩大地盘,但从长远考虑,李密攻下王世充之后,地盘扩大,只需稍稍休养生息,已成势头的李阀和邻近的新生势力少帅军,先吃哪个就很明显。
宋传白也知道寇仲应当会选择支援王世充,因为最近寇仲那边要的物资更多了。
宋传白想吃下这批物资,带人另起炉灶,如何吃下这批物资就是个问题,是从宋阀那里拿,还是从寇仲那里拿,也是个问题。
后来听李澈的,在物资出了宋阀,没到寇仲手里的时候拿。
那天晚些时候,宋智手下亲信许大海在运送物资时被宋传白派出的人马埋伏,许大海便是先前李澈所说的需要收买的亲信,随即大批士卒连带物资一起被送往他处,许大海则是带着一批宋传白的亲信人手回到宋阀,继续运送物资。
一来一往,瞒上瞒下,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寇仲只零零星星收到过几次掺了沙土的军粮,他是个聪明人,但聪明人也容易想多,心下怀疑是不是因为那日收下了和氏璧,却提出大业未成,要晚两年和宋玉致成婚的事情惹恼了宋阀,但他又觉得宋缺当日表现正常,不大可能在这些事情上克扣他,更有可能是宋智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