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有些恍惚地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黄毛口中侮辱性的称呼由眼前这位男人说出时却显得莫名的缱绻。无论是一个个变得滚烫的字眼,还是带着笑意上扬的尾音。
“既然如此,从此以后你就是白狐了。我相信你能配得上这个代号。”教父微笑着看着少年,他平静的眼睛蕴藏着一种力量。
那是少年目前难以企及的,如同经历亘古之久才沉淀下来的力量。
从逼仄的看不见未来的死胡同,到无限可能,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这个大陆的代号随着金钱与权力的更迭而变幻,没有名字的人们无需承担对一个名字的道德包袱,所以贪婪者更为贪婪,残忍者变本加厉的残忍。
一代拥有代号者死亡后,下一个人就可以取而代之,他不仅可以获得代号,也可以获得与之相对的权力与金钱还有罪名。
比如今天被判盗窃罪的罪犯a是绿青蛙,明天有盗窃罪的罪犯a却是黄稻草,只需要暗地里一次友好的交流和明面上一个快捷的登记处理,无论黄稻草是否有盗窃罪,拥有罪犯a代号的他就会享有罪犯a的通缉待遇。
因此,有人一夜暴富,一步登天,有人跌落云霄,沦为阶下囚。
地狱人间,不过一刻之言,一夕之间。
而此时的少年就是那个一步登天的人。
小铃铛,不,现在应该是白狐了,白狐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沉香般的烟草味、烈火与酒的味道,但这味道并不如那些野心勃勃地叫嚣着征服的蠢货一样,而是一种有着无疆阅历的广袤与沉静。
他看不透这个男人,却深切地感受到了那来自教父的深不可测的威严。但他没有恐惧,甚至有点兴奋。
这就是我渴望的,少年想,他第一次看到了来自这个狭窄角落外部的苍穹,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带来的。
“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因兴奋而细微颤抖。
“那就跟上吧。”教父收了手。
“等等。那个……可以送给我吗。”白狐小心地拉住了教父的衣袖,指着教父手中的那条白手帕问道
“当然可以。”教父的笑容更真切了。
……
五年后。
从阿巴达姆州走出来的青年绿竹来到了大陆首都加布里埃的中心广场上。
在整个大陆经济繁荣的背景下,首都加布里埃自然是瑰丽而又迷人的,如同一个将头发后盘,戴着黑色头纱穿着黑色长裙的端庄贵妇。她棕发光滑,鼻梁高挺,肤色白皙,用眉笔加深的眉毛微扬,上眼皮子带着睥睨意味下倾,脖子上还绕着一圈象征财富的白色珍珠项链。风叹息时,她也叹息,仿佛叹息着进入她门扉的数额难以充实她的空虚。
绿竹可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城市迷人,比常人丰富的遭遇让他逐渐明白他处在一个资本操纵着的大陆。
加布里埃市则是这个大陆的最完美的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