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的医务室和别的设施一样简陋,一个大帐篷里放着三张床,还支了一张摇摇晃晃随时要倒塌的木桌子,上面摆着标了号的各类药品,成堆成堆地凑在一起。
黛西右臂骨折,只能靠夹板吊着。至于她的肋部,治疗师们紧张兮兮地检查了大半天,最后还是由清来判断——硌着骨头了。这结果比预想中要好很多,至少黛西能不用占着这里的一张床了。
但特拉维斯就比较惨,他头捆着纱布,被一群治疗师和魔法师拨着头发检查,还动不动就在他休息时掀起他的眼皮用强光照他的眼睛,在包扎伤口时头发都被剃秃了一块。
还有他的腿,被毒蛛咬伤的地方已经肿成了黑紫色,治疗师们帮他开创放血敷上草药,每天定时定点逼着他吃药。
黛西亲眼看见:特拉维斯一口气喝干了一碗药,随后又打了个嗝,痛苦地捂着食管的位置呕出来半碗。
黛西嫌弃地捂住鼻子,领了自己的药以后赶紧走了。
她走出帐篷没多久就见到了清。
从黛西面前走过去,丝毫不停留的银发男人又换了衣服,这是一身比较修身的深蓝色套装,版式和宫廷魔法师所穿着的衣服有些相似。他领口坠了两缕淡黄色的流苏,随着他走路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着。
长得好看的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黛西砸了咂舌,小跑着跟到他身边去。
清的态度则要称之为冷淡了,他甚至没有转过头来看黛西一眼:“有什么事?”
“长官,该把我的丝巾还我了吧?”黛西右手还挂在脖子上,只能伸出左手了,但她却又立刻把手缩回来一截。
她不习惯把左手递到离别人那么近的位置,毕竟在这种时候,对方只要抓住她的手腕,把腕上的护腕或者丝巾往上一撸,魔女的花形印记就会露出来了。
对她来说,把左手递到人前,就像在战场上把后背交付他人一样。如果不是信任的人,她是无法心安的。可她这个人,又偏偏很难对人交付真心。
清从兜里掏出丝巾和羽毛,完全忽视了黛西半伸着的左手,把丝巾挂在了黛西的右手上,羽毛则是插进绑带和夹板之间。
努力找话题的黛西这种时候也不免丧气:“您就不理我一下吗?”
“你希望我怎么理你?”
清手里还拿着一个敞开的文件夹,里面登名在册的全部都是通过第一次考核的学员。黛西自然不在其中,她不止生存考核没有通过,之后她在昏睡中错过了后面的考核,还有一些笔试内容也因为右手骨折而不得不放弃。
“你只是希望我对你在生存时的行为给予评价,最好还是你想听的。”
黛西必须承认,她是有着这种心理的。她对清怀揣着歉疚,后者如此给她特例,亲自教导她,黛西却拿了个全科零蛋作为回报。如果有什么能让她放下歉疚,心里好受一些,那大概就是清亲自告诉她,她没有做错。
“整个训练营的教官都在商量应该怎么处置你,他们认为以考核成绩为标准让你离开训练营太可惜,而且也太不公平。但是按照规矩,训练营又确实该开除你。”清合上文件夹,不让她继续看了。“因为你所犯下的错误,把皇帝拉入险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