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罗九使者一行在我阜云收集的不利于我朝大小官员的情报皆聚于此……女儿想,比起得到一个对他毫无用处的小女子,窦将军肯定更愿意得到的是这些他这辈子做梦都想抹去的记忆。”安婧清丽绝美的容颜似乎在发光,她的声音婉转动人,她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女儿是您指定的人,我等若是处于有利地位,实在没有必要再送一位继承人出去。”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她必须挣扎一下。
邢傲雪的性情难测,一般她决定好的事情,任谁都改变不了,但她也是个聪明人。
邢傲雪的眸色冰冷,闪烁不定,似在估算着得失,又似在思虑着什么更加长远的事情。
气氛一直沉寂了很久。
谁也没有说话。
安婧脸上虽不动声色,事实上心中揣着的是如覆薄冰的心情,她怔怔地看着鞋尖,心中波澜起伏不定。
“婧儿啊。”突然,邢傲雪缓缓抿了口茶,抬眼,“你可知,为娘为何在这院子中栽满松树?”
安婧略带疑惑的抬起头,转首望着在滂沱大雨中被凛风刮得左摇右摆的苍松,沉吟道:“松万年长青,高风亮节,其中的气节,自是惹娘亲欢喜。”
邢傲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直直地笑开,笑得安婧心中不住发颤。毕竟,邢傲雪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不苟言笑的女人。
邢傲雪笑得呈美,却化不开她眸中的寒意,她低头笑了半晌才收了笑容:“婧儿啊,你和这满院的松柏很相像,你和它们一样,傲然屹立、坚韧不拔,但……我绝不允许你和它们一样,傲霜斗雪!”你必须畏惧严寒,也只能畏惧严寒。
邢傲雪又开始打起哑字谜,显然,安婧的话让她不悦了。
“这满院的苍松,是因为得我的允许,它们方可在此向世人展示它们的高风亮节,倘若哪天我不欢喜了,换成一池荷塘也未必。”邢傲雪的声音清冽,话中有话,冷笑地看着安婧。“这么多年来,我对荷儿不闻不问,让她天真无邪地度过豆蔻年华,并非她毫无用处,而是一直以来有婧儿你在苦苦支撑。但,并不代表你就是独一无二的,我能培养起一个你,也自有手段培养另外一个更出色的安荷。我邢傲雪不止一个女儿,最不缺的也是时间。所以,永远都不要认为你有资本和我抗衡。”
她邢傲雪,从不接受任何威胁。
多年的忍让,原来并未有几分份量……
安婧紧紧捏起拳头,紧了又松。
“是……”忍着眸中难堪的朦胧,缓缓屈身,回道。
“窦将军那边,为娘自会去说明,此事就此作罢。原本窦娄那厮,风度有余,气度不足,倘若真较起真来,他怎配与我蕙质兰心的婧儿并肩同行,如有选择,为娘自是不会委屈了你。我的婧儿,始终只有逸群之才方可配得起啊……”邢傲雪撤去一身凌厉,疲倦地闭上眼眸,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揉着涨痛的太阳穴。
每逢雨季,邢傲雪的头总会欲裂般头痛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