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父神在提到阿芙洛狄忒的时候会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那是如果不自己亲身去经历就绝对没有办法理解的恐怖,是让神明都可以察觉到死亡即将到来一般的冰凉与恐惧。神明之间不允许杀戮,但是在面对叶远临的时候,赫利俄斯却是能够清楚的意识到,如果他不能避开的话,对方也并不介意就这样剥夺掉他的生命。
那是比掌管死亡的达拿都斯还要更加接近死亡的存在——于本该是不老不死的神灵而言。
太阳的烈焰从他的身周爆发出来,但是却又全部都被雪亮的剑光劈开和斩断。在这一刻,那个男人周身的气势已经压过去了他极盛的容貌,就好像是此世之间的任何东西阻拦在他的面前,都会被一剑破之。
赫利俄斯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
这就是当年打败了父神的存在吗?这便是传闻之中拥有着堪比战神的力量的存在吗?
莫说是赢过对方,他真的——
能够全须全尾的回去吗?
仿佛是在响应他内心的想法一般,一道“线”从上到下的在赫利俄斯的眼前划过,而下一秒赫利俄斯便察觉到从自己的身体里面喷涌出去了大量的鲜血。金色的神血纷纷扬扬的从他的身上洒落,就好像是一场幕天席地的金色的雨。
战场上面的事情瞬息万变。克洛罗斯这一次或许是打算发动总攻扭转局势,手下的兵力倾巢而出,看起来就像是要驿站决定胜负成败一样。
而叶远临,似乎便是被交给了赫利俄斯来对付。
——说实话,这样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儿戏。尽管许佩利翁那因为一战而自此不敢再站在叶远临的面前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可笑,并且他也的确是因为这样的行为成为了诸神数千年以来的笑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神明的认知里面,作为子代的神明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成为父代的神明的对手的。
所以,将当年都可以轻松的击败许佩利翁的叶远临安排成为赫利俄斯的对手,这在不少人看来就是看赫利俄斯不顺眼在给他找麻烦的样子。偏偏也就只有赫利俄斯那家伙自己还在志得意满,觉得那是给自己的机会。
然而,究竟是机会还是陷阱,却似乎未尝可知。
灼灼的太阳的烈焰似乎并没有办法对于叶远临造成什么妨碍,那些本该有着可怕的杀伤力的火焰似乎只能够对叶远临造成一定程度上的妨碍,但是如果真的要说对他产生了什么伤害的话,那却是没有的。
这不免让赫利俄斯伸出了一种可怕的错觉来,就好像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一个本该与太阳没有任何关系的神明实际上同样拥有着对于太阳的掌控力。但凡是来自于太阳的一切伤害,对于他都没有任何的作用。
但是除此之外,赫利俄斯却是惊恐的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或许能够同叶远临相互比拟的手段。比神力,叶远临是先他一代的神祇;比武力,如今自己的落败便是最明显的佐证;比技巧,生来即为神明的赫利俄斯又怎么比得过从最底层一步一步的挣扎着走来的叶远临;甚至是赫利俄斯最引以为傲的生来便是太阳神的身份,在对方的面前都似乎是不值一提。
于是赫利俄斯便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的确确是自己没有办法应对的人。他感到不甘心,同时又发现自己想要证明能够胜过父辈的那些狂妄的话语简直就像是一个笑话。
叶远临手一扬,有无色的屏障——又或者说是类似于结界那样的东西从两个人的身边悄然的升起,将他们牢牢的笼罩在了中间;但是周围的其他仍旧在酣战的神明像是都没有看见这边发生的诡异景象一样,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投过来。
赫利俄斯的心头生出了恐惧的情绪。尽管站在他面前的叶远临容貌之盛举世罕有,但是现在,赫利俄斯却失去了欣赏的心思。
神明之间是不被允许相互杀害的,哪怕是天大的仇怨又或者是忌惮,打入塔尔塔罗斯都已经是最深的同时也是最恐怖的责罚了。虽然知道自己的性命无虞,但是看着叶远临提着剑一步一步的朝着自己走来、甚至是还有金色的血珠沿着剑刃滚落,砸在地面上的时候赫利俄斯甚至是觉得自己能够听到清脆的声音。
……赫利俄斯觉得那声音不像是血珠砸在地上,那像是他自己的心落在了冰冷的土地上面的声音。
“你叫啊,叫破喉咙都不会有谁理你的。”
叶远临表现的活像是一个反派角色,而赫利俄斯则像是那被终极大魔王打败了的、正在被各种刁难的可怜勇者。
“那么,现在,你应该也多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吧?”
叶远临来到了赫利俄斯的面前,用剑尖挑起来了赫利俄斯的下巴,与对方那一双蓝色的眸子相互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