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影 流 之 可

无数只土拨鼠在林槐的心里大叫、尖叫、惨叫。在堪比帕瓦罗蒂的土拨鼠乐团交响黄河大合唱后,他终于恢复了冷静。

“先从你们之间的那位开始呢?”暗之集团的大boss用一根黑色的手杖挑起林槐的下巴,“这位小哥,你看起来很傲嘛……”

“不如从你开始吧。”他舔了舔嘴角,“真想看看你无助地哭出来的样子……”

“不!”另一边挣脱了塑料球的束缚的柯乐大喊着,“明明是我先来的!让我独自承受痛苦!”

林槐:……

“好啊。”他对着眼前的暗之大boss露出了一个相当核善的笑容,“那就先从你开始吧。”

十分钟后。

原本就很不符合晋江的暗之集团办公室,在林槐摧枯拉朽的力量下变得在另一种意义上,更加不符合晋江。林槐踩在暗之boss的尸体上,狠狠地呸了一声。

他感觉全身发热,很疲惫也很兴奋,心脏也跳个不停。浴血的他用靴底狠狠碾了碾暗之boss的尸体,脸色绯红,眼波带水,表情疯狂,像是一朵带毒带刺的玫瑰。

“呸。”

他将一口唾沫吐到了暗之boss的身上,并随手用小刀割开了绑住柯乐的绳子和手铐。柯乐从被释放的那一刻起,就冲向了地上的暗之boss,并发出了惨叫。

“啊啊——”他哭喊着,“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死——啊啊!!”

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抽动着肩膀:“为什么——为什么啊——噩梦!简直是最可怕的噩梦!”

“是么?”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轻轻柔柔地说着,“那我很荣幸啊。”

“想要在○江拥有○生活,就这么难吗——”

柯乐还在哭泣,林槐盯着他颓丧恐惧的模样,觉得自己给他带来的恐惧感已经足够了。

从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是达成了今日恐吓柯乐的目的。这样想着,他拉开了暗之集团办公室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一阵寒风便扑到了他绯红的脸上。林槐在走出几百米后,终于到达了一个无人的楼道。

他扔掉手里的刀,靠在墙壁上,用单手扶住自己的脸,开始喘气。

“哈……哈啊……”

他觉得自己浑身发热,脑袋发晕,身上也渐渐失去了力气。

喉咙,则开始发干。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低哑地说着,“难道是中毒了……还是说,那个人的身上,有丧尸病毒?”

他觉得自己难受极了,全身上下,无一处是干燥且舒适的。他的脑袋像是被倒进了浓浓的奶油,并被按在锅里煮过,搅拌着,搅拌着,热度和甜味就这么浓郁地散发出来。

以这样的状态,他根本没有办法发动能力,进行回程。

他努力伸展手臂,手腕和手指都在抖。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把掉在地上的小刀捡了起来。

“我感觉、是脖子后那个肿块的问题……这是病发的征兆么?”

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正在思考的内容,他下意识地自言自语着,朗读出了自己脑内的所有内容:“用刀……把它切掉……像割掉巨人的后颈肉一样切掉它……”

寒凉的刀片被他抵在后颈,像是他自己扼住了自己命运的后颈皮。他努力摇了摇脑袋,又自言自语道:“这个梦里到底都是些什么鬼东西……我现在手不是很稳,可能会受伤……不过,这都是可以付出的代价。等到了下一层梦境,就好了……对了,好像死亡也能脱离梦境,我去死一下试试……”

这样说着,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地,手腕发力,要将那片刀片切入自己的动脉里!

然而下一刻,凝聚了他所有力气的刀刃,被一只手捏住了。

“现在自杀可是回不到上一层梦境里去的哦。”他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张银色的面具,“在意识模糊的情况下,脱出梦境的能力也无法发动。现在死亡,只会让你沦落到游离之境里。”

尽管已经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残余的理智也不足以让他认出眼前的人。林槐仍旧抿着嘴,用他能想到的最凶狠的眼神瞪着他。

换在平时,这样的眼神会是很可怕的。然而对于他目前的境况来说,这样含着水的眼神没有任何说服力。那个人继续说:“游离之境是梦境的边缘,在那里,一切都是混乱而无序的。虽然说以你的能力,或许是可以从里面挣脱出来的,不过我建议还是不要太勉强自己。”

“滚。”

林槐努力冷声道。

对方夹走了他指尖的刀片,把它扔到一边。刀片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林槐的心情也在那一刻沉入谷底。

“我来帮你。”那个人说着。

一股热气靠近了他的脖颈,林槐在那一刻霍然睁大了双眼,露出了近乎惊惧的表情:“别碰我!”

或许是他第一次露出了略有些可怜的表情。那个人停下了。

林槐还靠在墙上,和自己的身体作斗争。那个人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太倒霉了。”林槐说。

“啊,是有点。”

那个人话音刚落,就看见林槐狠狠地咬了下去。他迅速伸手,赶在林槐咬断自己舌头的那一刻前,将手指卡在了他的两排牙齿之间。

修长白皙的手指被咬在两排牙齿之间,牙齿下咬的力度过大,直接把对方的手指都咬出了血。来者的血液顺着牙齿和手指的缝隙中渗了出来。

感受着手指上的疼痛和湿润,那个人也没有将手指伸出来。他蹲下身,用另一只手抓住对方的下巴,防止对方自残:“你就那么想死?”

“哼……”林槐含混不清地说着,“我就是死了,葬在棺材里,也要用腐朽的声音喊出……”

“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折磨我。”他颤抖着说,“你别以为我现在……动不了,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林槐:“?”

全身的警惕在那一刻突然泄了劲。他有些迷茫。

那个人叹了口气:“可光靠咬舌是弄不死自己的。咬舌自尽的本质是,血块堵住喉咙,是窒息。”

说着,他试着意识到自己手指上的压力放松了,又道:“本来想再欺负你一会儿的,看你可怜兮兮的,算了,算了。”

林槐:……

“好心来帮你,一上来就杀人咬人,我图什么啊。”那个人抱怨着,“靠,你这无差别攻击的性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这么大个人站你面前,你认不出来?”

林槐:?

——你非要这么煞风景吗?

在这个念头冒出脑内的一瞬间,林槐突然觉得自己,安心多了。

尽管从任何或逻辑、或理智的角度分析,那个人都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他的理智告诉自己应该继续找死、继续攻击、或者逃开……

但他的直觉却告诉他,他很安心。

“这是你第二次咬我。”那个人从对方的口中拿回了自己被咬破的手指,并泄愤般地捏了对方的舌头一下,“你记住了。”

“唔……”林槐无意识地叹了口气。

“应该认出我了吧?”那个人蹲下身看他,“那么,现在……”

他笑了。

“我可以碰你了吗?”

他用手指敲了敲对方的下巴。

作为回报,林槐无意识地、伸出舌尖、像是有些委屈,又像是带着点讨好地——

舔了舔他受伤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