嚣兽他知道,记忆中有,是一种生命力十分顽强的小兽,比成人手掌略大,全身遍布鳞甲,擅长打洞,喜欢居住在地底深处,行动敏捷,很难捕捉。不过在大祀的记忆中,那东西的肉膻气很重,根本没人吃,而且也没什么其它珍贵之处,所以基本上没人捕杀它,除非它在人家屋下面打洞,把屋基给打空。
嚣甲看着自己的名字一点一点被写出来,橘金色的眸子跟着越来越亮。
“行了,你自己练,等记住了这两个字,再学其它的。”荣介写完,扔下一句话,便拎着行李箱抱着书筒迅速溜远了。
嚣甲没有在意,只认真地记自己的名字。不知为什么,当看到名字被一点一点写出来的时候,有那么极短暂的一瞬间,他仿佛被从浑浑噩噩的生存游戏中拽了出来,确确实实地意识到了自我的存在。不是食物和水,不是休眠与战斗,不是习以为常的暴戾脾气与悠长寿命,只是完全意义上的他。
他叫嚣甲,这是他的名字。看着地上扭来拐去的字符,他抬起手想要摸摸,但又怕把它摸花了,只能忍住。
这种感觉真奇妙,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远处,荣介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动不动的嚣甲,重重吐出口气,拿出帛书,继续看起来。相较起给嚣甲说故事,他还是觉得自己看书比较有意思。
这一天,嚣甲只把自己的名字记了下来,并写得一划不错,便去睡觉了,并没过来继续纠缠着荣介要学其它字。这让一直悄悄注意着他动静的荣介松了口气。真是……给自己找麻烦啊。
辛戈是在荣介又睡了一觉之后来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花蹄,一个灰图南拜。三个人不只拿了菩嘎嘎带走的罐子回来,还带了其它锅碗瓢盆以及木柴。这让荣介很高兴,这时候土里还没有动静,他浇了水之后,索性就生起火支起锅,开始炒米。
他这边炒米,嚣甲肯定就睡不下去了,自然要蹲一边看着,以免米被偷藏,又或者惹来另外几人的觊觎。虽然可能性不大,但防着点总是没错。
花蹄似乎对地下空间的兴趣远远超过了食物,他将东西一放下,便独自离开了,只有辛戈和灰图南拜仍留在原处。不过灰图南拜极少吭声,让人很容易就会忽略掉这个人。至于辛戈,倒是对荣介的一系列操作兴趣浓厚,在旁边时不时帮着递块柴,看过火,又或者用空出的面袋把炒熟的米接住。
嚣甲什么也不做,只跟监工似的在旁边盯着。荣介时不时瞅他一眼,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但碍于辛戈他们在,也就没说什么。
原本荣介是想把一整袋米都炒完,但想想又不是要马上离开这里,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因此决定只炒出三五天的量,吃完后再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且这里柴火也不欠缺,随炒随吃都可以。
正炒着,一直没出过声的灰图南拜突然啊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出……出来了……”
荣介没听懂他的意思,倒是辛戈将手中柴火一扔,嗖地下就飙了过去,反应之快让人叹为观止。荣介愣了下,突然想起什么,手里抓着勺子,转头也往那边跑去,没注意衣服将锅子给带偏了。还好一直不错眼盯着他的嚣甲眼疾手快,将锅沿抓住,才免去了大米倾洒进火中的惨剧发生。
灰图南拜,辛戈,荣介三人傻傻地站在种萝叶的地方,看着疏松的泥土里已拱出了一部分苗茎,正在努力往外钻的嫩红色新芽,一时间都失了语,似乎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情绪反应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