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虚弱已经超出了他自己的估计,还是蛮哥这一夜之间增重了几十斤?
荣介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大滴大滴的汗顺着额头滑落,砸在蛮哥鼓胀紧绷的膀子上。累得眼睛一阵阵发黑的他并没有注意,或者以他的近视,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见,汗水在与蛮哥的皮肤接触之后,便迅速消失不见,仿佛被吸收了一样。
继续。他咬牙,闭上眼稳了稳虚弱得发抖的手,再睁眼,先将蛮哥的身体推得离开了车身少许,然后肩膀立即顶上,企图以全身的力气一鼓作气将人翻到地上去。谁知人没翻过去,自己倒是膝盖一软,滑栽下去,脑袋卡在了蛮哥的背与车之间。
蛮哥的身体也因此重重颠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要醒了,竟然咕哝了一声。
荣介僵住,直到过了一会儿,没再有别的动静,他才费劲地将头抽出来,然后就这样瘫那儿了。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幼时的那种无力。小时候他因为身体瘦弱,又长得文俊秀气,总被同龄的男同学嘲笑为假姑娘,动不动就欺辱逗耍,既反抗不了,又自尊心极强地不愿意去告诉老师,更不想让年纪已大的爷奶担心,只能独自默默忍耐。那时候的他幼小的心灵中充满了无力和压抑,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黑暗而可憎的。
直到后来他学会了用脑子解决一切。算起来,已经有快二十年没体会过这种情绪了,谁知道会在这里再次重温。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计划得再好,没有能力去实施,也是白搭。
十几分钟之后,他将拖车绳塞到了车底,再次拿出水果刀,抵在蛮哥的脖子上。
要不还是同归于尽?他喘着气,感觉眼前都有了重影,这个时候如果不下手,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摇了摇头,他收起刀,在车上摸到之前开的矿泉水,仰头咕嘟咕嘟把剩下的都灌进了嘴里,空瓶子同样往车下一塞,然后往前爬到车灯光线以外,躺了下去。
只要还有一线机会,他都想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