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悠这话算不上是假话,只不过是把她两世的经历合在一起说了。前世她确实是在展览中为敦煌的神秘魅力而着迷,才那么想去敦煌看一看,甚至最后选择去读文物修复专业。
“哦,你见过我?”季所长一下来了兴趣,觉得这是个难得的缘分。“哪一年的时候?”
“62年的时候,”梁悠答道:“当时我爷爷带我去的,您还送了我一本敦煌的画册。”
“敦煌的画册?”季所长看着面前的姑娘,将她和记忆中一个眼睛明亮的小女孩重叠了起来。“原来是你……”季所长恍然。
梁悠看季所长想起自己了,开心的笑了笑,没发现对面季所长眼神中的杨晗。
跟梁悠聊了几句之后,季所长又转而问起旁边向瑾对艺术展的想法。
梁悠拿起改锥低头继续认真做起脱粒的工作。等这一天过去了,只觉得腰酸背酸的,走路都只能弓着背,直不起腰来。
晚饭随便垫了一点,洗漱后的梁悠摊在炕上,感叹玉米脱粒机真是个伟大的发明,什么时候敦煌要是能有就好了。
另一边的宿舍里,季所长看着手里这次实习生的名册,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还叹起来气了?”季所长的妻子问道。
季所长妻子宁玉英,几十年前和丈夫一起抛弃了安逸的生活,毅然决然的来到了什么都没有的敦煌。这些年从无到有,两人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遇到了多少困难,可她鲜少听到丈夫唉声叹气的时候。今天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怎么就让他发愁了呢?
季所长又叹了口气,答道:“我觉得,那个梁悠可能会走?”
“梁悠会走?”宁玉英眨了眨眼。她奇怪的不是梁悠会走,而是丈夫认为梁悠会走。
那个叫梁悠的姑娘不会留下来,这个基本上是所里所有员工的共识了。可能也就只有季所长不这么觉得,因为他看谁都觉得对方能坚持下来,年年如此。
明明每年看走眼的概率更大,可季所长就是能乐观的觉得所有新人都能克服困难,选择留下。或许是因为在他看来敦煌的魅力是无人能及的,胜过其他的万般美景。
要说现在整个研究所里,别说是觉得梁悠能留下来了,觉得她能撑过一个月实习期的也就只有两个人而已。一个是梁悠本人,一个就是季所长了。
梁悠在宿舍的土炕上侧躺着捶背呢,还不知道现在认定她会留在研究所的,已经只剩下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