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琏病重

不说别的,这几个奶娘都是她挑了又挑,确定可靠才会放在珠哥儿与琏哥儿身边,一个有问题也就罢了,但一连四个都有问题,这事绝对不可能。

贾母颤声问道:“瑚哥儿,这事你可确定?”

贾瑚直接望向温太医,温太医轻叹一声,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们做太医的最是不愿意掺和进这种内院阴私之事,可人家都问到点子上了,他们也不好不回答。

贾瑚沉吟道:“今日这事既然是出在盐上,向来与入口之物有关,你们四个人平日里吃喝了些什么?特别是陈奶娘,你的情况最为严重,想来平日里你没少吃那物,你且回想一下,这几日你吃了些什么?”

事关自己性命,四个奶娘倒是努力回想着,只不过四人吃的都是从厨上特制没加盐的食物,这没滋没味的,大伙也不怎么爱吃,陈奶娘平日里用的也不见得比旁人多些,陈奶娘搅尽脑汁也想不出自己吃了什么过咸之物。

到是琏哥儿的赵奶娘想起一事,“陈奶娘,你近来不是爱喝酸梅汤?会不会是那汤里有问题?”

这几日秋老虎厉害的很,全靠着府里供应的酸梅汤方能缓上一缓,因着她们在奶着哥儿,老太太向来不许她们多吃,也就陈奶娘仗着自己奶着珠哥儿,又得了二太太的青眼,厨上每次送上的酸梅汤,倒有大半进了陈奶娘的肚子里了。

酸梅汤!?

贾瑚奇道:“你们怎么也能用起酸梅汤了?”

因为贾母爱吃,这荣国府里也素来在吃食上下功夫,荣国府里的酸梅汤可不是像其他府里是掺了什么山楂提酸,用的绝对是上好的烟薰乌梅所熬煮,不但煮的极浓,又调合了卤子,又香又甜,绝对是一绝,唯一的问题就是糖份多,也不适合给婴儿吃。

按说奶娘们连含盐的食物都不许多吃了,像这种糖份高的酸梅汤应该也不会由得她们多吃才是,怎么会让厨上送来?

不过倘若陈奶娘是因为喝多了酸梅汤所致,那倒有些合理了,这酸梅汤酸酸甜甜的,就算里头让人掺了大量的盐,只怕大部份的人也喝不出来。

就连贾母都有几分惊怒,“谁淮许你们用酸梅汤的?酸梅汤可是寒性的,也不怕坏了哥儿身子。”

几个奶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赵奶娘大着胆子道:“这不都是厨上送上来的吗?”

她们向来是厨上送什么,她们便吃什么,难得能有酸梅汤喝喝,她们还当时还当是二太太体恤她们呢。

贾瑚眼眸微眯,“酸梅汤是何时开始送的?”

赵奶娘算了算时日,“大概在半个月前吧?奴婢记得很清楚,那时气候都有些微凉了,当时奴婢们还问说怎么前些时候正热的时候不上呢?”

当时她们还有些埋怨呢,这酷暑的时候不上,偏生倒了近秋时节才让她们喝上酸梅汤,都过了季节。

“胡涂!”贾母破口大骂,“竟然察出不对了,怎么不快点来报!?”

几个奶娘面红耳赤的直磕头,她们也是一时嘴馋了,再想着这是厨上送上来的东西,必定没问题,那知道会险些要了哥儿的命呢。

贾母狠狠的骂了许久,挥挥手让人把几个奶娘给压下去了,虽说奶娘们并非故意,但因为不够仔细而害得哥儿得了病是事实,无论如何这几个奶娘也留不得了。

贾瑚也没多问这几个奶娘的下场,虽是同情,说到底也是她们惊觉性不足,要不是琏哥儿警觉,光凭那加味盐奶便可以要了他们两个的小命了。

贾母和王夫人咬牙切牙齿的让人去厨房上查一查那盐味酸梅汤之事,不料她们的人才赶了过去,那厨娘竟然不见了!

再一细问,那厨娘是走着周姨娘的门路进府来的,这下子,这事儿也算明朗了。

王夫人一边恨声骂着周姨娘,一边让人去捉周姨娘过来,这次那怕是素来偏着小儿子的贾母都不说话了,无论在那户人家,像周姨娘这般暗害主子的姨娘都是不可能留的。

这事虽看似周姨娘所为,但贾瑚眼眸微眯,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倒不是说周姨娘当真不可能去暗害珠哥儿,而是这事太明显了,明显到有几分诡异,方才周姨娘在时,他看得分明,周姨娘头上的颜文字是幸灾乐祸,倒不似什么如愿以偿的笑容。

周姨娘并非家生子,而是被其爹娘给卖到贾府里来的,周姨娘娘家要是有钱贾通姨娘来暗害主子,当年周家也不会落到卖女儿的地步。即使周姨娘做了姨娘,她娘家的境况也没好到那里去,毕竟他二叔……很穷!

那怕周姨娘挺受宠的,但贾政压根拿不出多少银钱来贴补姨娘,周姨娘除了自己的月例银子之外,平时手里也落不到什么好东西,要做出收买厨娘做这种事,只怕是难了。

果然,周姨娘被人带过来时还一个劲的喊冤,王夫人那再加上心疼爱妾的贾政,荣禧堂顿时成了现场版的琼摇剧。

贾瑚揉了揉额角,与贾赦对望一眼,悄悄地退了开来,不想掺和进二房的一团麻乱了之中。

“爹!”贾瑚提点了一句,“这事怕是没有这么简单!”

且不说周姨娘手里有没有那么银钱收买厨娘,光是想到‘平衡风味’这招让人不知不觉中吃进大量的盐,怎么想都不像是一个不识字的姨娘能做到的事。

“当然。”贾赦冷哼一声,这事不用儿子提醒,他多少也察觉出一二了。

对于宅斗和宫斗,他的经验可比旁人想像中的更丰富,且不说当年在父亲姨娘围攻下辛苦求生的日子,想当年在宫里做伴读的时候,时不时就见到那些宫妃惺惺作态,不着痕迹的给人上眼药。

能坐上妃位的绝对是宫斗中的高手,见多了高手宫斗,这区区宅斗便算不上什么了,周姨娘是真冤枉还是假冤枉,贾赦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他心里有数,这事还没完!

贾赦怜惜的瞧了一眼琏哥儿,“这事你也别管了,交给为父就是,对了,二房的事也别掺和,老二家的自会处理。”

王子腾的妹妹,自然是有些狠劲的。

贾瑚明白的点点头。

就在父子两说话之时,却见温太医一脸不安之色。

贾赦拱手笑道:“家门不幸,让太医见笑了。”

“没什么!没什么!”温太医抹了抹汗,但面上惊荒之色犹盛,而且眼神游移,一直往王夫人怀里的珠哥儿去。

“温太医!”贾瑚心下一紧,“可是珠哥儿有什么不对?”

他先前说两个都是他弟弟,这可不是说假的,贾珠虽是堂弟,但和他同出一脉,况且又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婴孩,倒是比贾琏更让他心疼些,一想到贾珠怕是过不了这关,贾瑚不免担心了起来。

“唉。”温太医长长一叹,“虽说是知道了病因,好生将养一阵便就好了,只是珠公子……”

温太医面露为难之色,咬了咬牙才吐实道:“珠公子小小年纪便伤了肾,只怕以后肾水不足,生育上有些艰难了。”

说白了,便就是肾亏,想到小小婴孩就有这毛病,温太医也不免同情了起来。

贾赦与贾瑚面面相觑,万没想到珠哥儿这次的疾病竟遗留下这种男人最怕的后遗症。

就连贾琏都不装晕了,吓的睁开了眼睛,贾珠肾亏!?那兰哥儿是怎么来的?

不过……现在想想,贾珠那一房也只得了一个兰哥儿,说不定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贾琏暗暗庆幸自己发现的早,不然像贾珠一样不行就惨了。但贾琏才得意了没三秒钟,突然又想到一事,珠大哥哥好歹膝下有一个兰哥儿,而他膝下也就巧姐儿一个女儿,怎么算还是他这一房先绝了后,贾琏顿时阴暗了。

贾琏握紧了小拳头,重生一次,他绝对不会重蹈覆辙,再来一次,他一定会纳妾,纳更多的妾,拼命生孩子。

而此时,刚发下壮志的贾琏,并没有注意到贾瑚以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作死。

贾赦低声问道:“可有方法补救?”

温太医犹豫了许久,摇了摇头,“珠公子着实太小,虚不受补,且待他年长些,大老爷不妨为其延请名医试试。”

言下之意,便是没抱多少希望。

贾赦微微一叹,让人取了上等的封儿给温太医道:“这事还请勿传出去。”

他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请别让舍弟知道。”

贾政此人,着实蠢的很,但又有一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特点──冷情冷性,标准的外热内冷,做人做事向来从功益出发,就连父亲也曾说过,要不是贾政太蠢,以其心性倒是比他要更适合坐上家主之位。

这个特点用在旁人身上也就罢了,但用在自已人身上就绝对不是一件好事,珠哥儿虽是其嫡长子,但他一但知道珠哥儿将来生育艰难,待珠哥儿只怕比庶出的哥儿还不如,为了珠哥儿着想,这事绝对不能让贾政知道。

温太医瞧了一眼仍护着爱妾的贾政,明了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此事老夫绝对不外传。”

安全起见,温太医决定连王夫人也一起暪了。

贾赦松了一口气,“多谢太医。”

“这没什么。”温太医笑道:“大老爷心肠好,倒是个好伯父。”

听说这荣国府里二太太当家,原以为这大房和二房有所不合,没想到赦大老爷竟然会用心在侄儿身上,可见得这外头传言不可尽信啊。

贾赦微微一笑,“都是自家骨肉。”

贾政这个蠢货没救了,不把珠哥儿养好,难不成以后还要多擦一个屁股吗?他又不是专门擦屁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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