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四岁的少年,身形有些瘦弱,脸色虽然不算白皙如玉也没以往那般蜡黄无神,堪称雌雄莫辨的精致脸蛋,一身灰布短衫,碎发披肩,哪怕是狼狈地身处祠堂这样阴暗冷湿的地方,也还是如蒙尘的明珠,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只要稍加梳洗打扮,便是整个青阳谷也难找出第二个天资绝色与之相比。
莫家主心想,也无怪乎马泰真人不过看了莫然的一份影像便指名道姓的要他们将这个孩子献上去了。也就是这个时候,莫家主才猛然意识到,在他这个活了一百多岁的筑基期眼中,这样十三四岁的家族子弟其实还只是个孩子。
怜悯之心一闪而过。
但很快,莫家主就缓过神来了。他看着眼前这个颇为不敬地坐在贡桌上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的少年,心里因为刚才的美色而压抑下去的怒火又猛然蹿了上来——小兔崽子果真是生有反骨!
“你——”莫家主刚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家主你来了。”莫然冷声道,神色有几分漠然。
莫家主顿时一惊,他都这么一身夜行打扮了,这人还能认出来他来?
莫家主是个干脆的人,他扯下脸上的黑巾,浑身戒备起来朝着莫然走近:“你既然知道我来了,那么,家主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身为莫家子弟的你,最好如实回答。”
莫然冷冷地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家主深夜避开长老来此,不就是想要知道弟子不过一个区区的炼气三层修士,到底是用的什么掌法能够伤得了你一个筑基修士吗?”
莫家主迫不及待地道:“这么说,你愿意将功法交出来?”
莫然笑笑,笑容有些冷:“家主别着急,弟子虽然学了点这份地阶武技的些许皮毛之处,但更多的,却是还没学会。”
“地阶武技!?”莫家主又惊又喜,又上前一步逼近莫然:“武技在哪儿?”
莫然摇头:“家主说笑了,我虽然还只是一个孩子,但是怀璧其罪的道理还是知道一些的。更何况我每日里都要在家族校场练功,家族里人多眼杂,我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份宝贝贴身存放呢?”
藏身在戒指中的秦暝老爷子听着莫然的“我还只是一个孩子”的说法,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再者,我还只是一个炼气期的修士,那里那么危险,即便是有些宝物,弟子也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进去查看的,所以弟子知道的、会的,也只有这地阶武技的第一章而已。不过虽然是第一章,却也足够弟子一个炼气期的学习了。”
莫然从桌子上跳了下来。
……
两人一顿商量,应该说,莫然在莫家主的挟持下,答应了带家主前去那个找到秘籍的树洞里查探,但是也有条件,条件就是莫家不能再把莫然献给马泰真人。
莫家主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自己一个筑基期还能搞不定莫然一个炼气三层的弟子?到时候只要通过莫然拿到了那份堪称无价之宝的地阶武技,自己再捉拿了莫然献给马泰真人,这岂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只要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不过在那之前,莫家主觉得应该先把莫然毒哑巴了再说,免得他把莫家有一份地阶武技的事情说漏了嘴。
因为有莫家主在,所以两人离开莫家祠堂前往后山树林一路上无惊无险,但是莫家主多少还是存了心眼的,不管莫然如何说又或是如何示弱求饶花言巧语,他都铁定了心肠不给莫然松绑。
四更之时,天色还乌漆嘛黑的,只远远地听见远处的几声鸡鸣,树林里静悄悄的。借着暗沉的天色,两人终于到了莫然所说的那个树洞。
按着莫然的说法,莫家主扒开杂草,果然看清了一丛人高的杂草后被一层层藤蔓枯枝缠绕遮掩的树洞。树洞黑漆漆的,有些低矮,一股潮湿腐烂的气味从里头飘过来。
莫家主憋气,回头看莫然:“你先进去。”
“家主,其实你不用这么警戒的,里面只有几具白骨,要继续往里头的暗道里走,才有可能碰上危险。”莫然道。
莫家主不说话。
其实他早用神识搜查过一遍树洞了,里面的情况也基本符合莫然的说法,最开始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不小的树洞,里头堆积了几具白骨,再往里,便是顺着山的方向有一条幽深静谧的暗道,长而狭,低矮潮湿。但莫家主谨小慎微惯了,又在莫然身上吃了亏,怎么也不敢打前阵。
见莫家主这副样子,不得已,莫然被松开了脚上的绳子,两手缚在身后连着一根绳子,绳子的末端连在莫家主手中。莫家主暗自警惕,又点燃了火把,这才小心翼翼地跟在莫然身后进了树洞。
进入山洞后,莫然背对着火光的精致的脸上,缓缓浮出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翌日,莫家人只觉得天都塌了,整个家族都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首先是照顾莫焦的几个侍女发现一觉醒来,昨夜身受重伤险些快不行了的大少爷莫焦终于咽气了,急忙派人去找莫家主,但莫家主也失踪了,而这时,又有家仆来报,莫家祠堂遭到不明人士的袭击,两个昨天晚上看守莫然的族人被人莫名其妙弄晕了,里头关押的莫然也不见了人影。
莫家的几个长老一闻此事,顿时都急的嘴上冒泡。
莫焦这个败家大少爷死了也就死了,莫家主可是一个筑基期的高手,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
而且最可怕的是祠堂里的莫然,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也失踪了?他失踪了就没办法给马泰真人交差,到时候马泰真人发怒,堂堂一个金丹期真人的怒火,哪里是他们这样一个小小的家族能承担的起的?
几个长老一商量,感觉整个莫家都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