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然的目光忽而冷了下来,他突然放下莫浅浅的尸体,整个人犹如猎豹捕食一般冲着明田奔了过来,露出他尖锐的爪牙,目光凶狠。
不过他的攻击在明田面前犹如小儿的把戏,不过刚冲出两步远,顾斐然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吊了起来。他被困在明田身前不过一丈远的半空中,张牙舞爪的,乱踢乱打,喉咙里发出嘶哑难鸣的嘶吼声,像是幼兽失去了母兽。
忽而,顾斐然停止了挣扎,他目光泫然欲泣的看明田,少年精致的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可怜意味。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他多少还是期待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能够看在父子情面上给他一个解释。
不过明田没有理会他,他只是就这么将顾斐然困在半空中,仍旧慢条斯理的擦着自己的冰魄剑。
任羽看着神色冷然、瞧不出深浅的明田,心下愈发忐忑起来,不过他更为师父的千年大计而头疼,他劝道:“师父,来之前掌门师伯便说,让我劝您万不可因一时之仁而功亏一篑——”
“任羽。”明田冷声唤他的名字,侧头看他,眸中透着森然的冷意:“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师父,是徒儿僭越了。”任羽干脆利落地跪倒在明田身侧。
他这一手来的突然,饶是明田也被他这诚惶诚恐的一跪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明田就反应过来,他收了冰魄剑,并没有看已经被他的术法困在半空中挣扎的犹如孤狼的顾斐然,而是负手而立,颇为装逼地来了一句:“起来吧,为师自有分寸。”
其实明田很想吐槽一句,原身都能狠下心来杀妻了,这个陪伴八百多年的大徒弟,在他心中所占的比例未必就比莫浅浅要少,那他为什么不杀了任羽?而且任羽竟也丝毫不担心他师父会杀了自己,难道是自负自己是个元婴修士?
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明田的目光很快就投在了眼前被他用法力悬浮起来的顾斐然身上。
才十三岁的少年,眉目间酷似原身,看得出来是个标准的冰山小帅哥。
只是可惜,让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亲眼目睹了自己父亲杀死母亲的一幕。现在这种场景,饶是明田巧舌如簧,也百口莫辩。
真麻烦。
明田眸光微闪,反正事情已经这么糟糕了,他也不介意再糟糕一点。
“然儿。”明田轻声唤了一句,声音里没有丝毫慈父的味道,有的只是彻骨的冰冷:“你且去陪陪你母亲吧。”
说完,明田手下微微用力,隔空掐断了顾斐然的脖子。
随后,顾斐然的尸身落下,叠在了他母亲莫浅浅的尸身上。
这是明田第一次动手杀了一个气运之子。嗯,怎么说呢,感觉也和以前杀那些炮灰没什么差别。不过很有可能是这个气运之子的气运还没有到。
明田转身离开,没有丝毫停留,见状,任羽也立刻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屋子。明田没有回头看一眼,他只是掐诀,用一场大火将这里所有的一切都烧的干干净净,包括物理妻子儿子的尸身。
真是冷酷无情。
任羽心下想,他不敢抬头看眼前师父,因为师父的修为远甚于自己,他的注视很有可能会被他发现。不过这不妨碍任羽在心里腹诽自己师父。
他怎么就一点留恋也没有呢?
不过转念一想,心下又隐隐升起一股诡异的自豪感,这就是他师父,当世绝无仅有的天纵奇才,也会是三万年来此界最有可能飞升的一个修士。为了飞升大计,杀妻杀子证道又如何,多少人杀了全家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魔头也没有摸到化神的门槛呢?
正心里默默想着,任羽就突然发现前面的师父顾明田停下了脚步,他稍显冷漠的声音从前头传来:“任羽,为师要破境了。”
话音刚落,周遭原本晴朗的天色顿时不知从哪里压过来乌压压的一片阴云,电闪雷鸣,轰鸣阵阵,万里高空,一股让人为之震撼的威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滚滚而来。
任羽的脸色突然就白了。
这是灵霄纪元三万三千零三年的惊蛰,此前的一月,魔修大举进攻中州修行盛界,而这一天,名震中州的元君顾明田晋化神的百重天劫悄然而至。
七七四十九日后,顾明田一举突破,成为整个大陆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化神尊者、大陆上现存的第五位化神期大能,同时,也是有史以来晋升化神雷劫最多的一位修士。
甫一突破,顾明田便飞遁至交战之地,与魔修来敌交战。
刚突破到化神的顾明田,以一手无双的剑法配合本命灵剑冰魄剑,重创老牌化神后期的修士魔修伊彰,更是就地击杀整整十六位元婴魔修。
一战,威慑全大陆。
也是这一战,无华派掌门陨落,他的师弟顾明田即接任这个号称正道第一修行门派的宗门,一时间,权柄无双,成为公认的大陆第一强者。
三百年后。
西洲一个毫不起眼的小镇上,莫家后院柴房里,一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的男孩儿,猛地睁开了他紧闭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