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玉吃着糕点有些噎,白了穆瑾一眼,继续咽着有些干的糕点。
“咳咳咳。”突然,衡玉猛地咳嗽起来,一只手拍着胸。
宋皇后被吓了一跳,正要低下头去看衡玉怎么了,就见穆瑾已经站起来,快步走到衡玉身边,递给她温水。
衡玉接过,抿了几口才感觉好些。
宋皇后眯着眼上下打量衡玉和穆瑾两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看破了他们的小动作。
等衡玉喝好水,穆瑾接过杯子放好,与宋皇后请示道:“母后,儿臣近来命人收集到了一些玩意,正适合玉儿玩,儿臣且先告退,带着玉儿回东宫,等用晚膳了再把她送回来。”
宋皇后摆手让两人离去。
只是当穆瑾牵着衡玉的手要离开凤栖宫时,宋皇后含笑打趣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玉儿年纪还小,今天已经吃过四块糕点了,到了东宫可莫要她撒个娇你就让她多吃糕点。”
衡玉下意识加快步伐,背影有些灰溜溜落荒而逃的意味。
穆瑾今天的功课不多,用过晚膳,他牵着衡玉的手在御花园散步。
月华洒落,把御花园的六分美景衬到了十分。
兄妹俩走到凉亭边,穆瑾弯下腰,轻轻把衡玉抱起来,迈着台阶走到凉亭里,把衡玉放在凳子上,自己在她旁边坐下。
他低下头编着蚱蜢,眉眼含笑,右边唇畔的酒窝比以往要深些。
月华洒落在他身上,今天穆瑾又是穿了件月牙色的常服,明明还是个少年,却已经可现日后的绝代风华。
衡玉突然道:“昨天珠影给我念书的时候念到一句话,现在想想颇有道理。”
穆瑾手中动作不停,瞥她一眼,捧场道:“什么话?”
衡玉伸手,把穆瑾腰间的折扇取过来。拇指食指反向一打,折扇“啪”的一声打开。
她用折扇半挡住脸,叹道:“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凉亭附近的侍卫纷纷低下头,极力忍耐才忍住自己的笑意。
穆瑾失笑,这是什么话,“太子哥哥才十岁,你就知道我长得好看啦。你可还没见过外面的其他人。”
“太子哥哥十岁就这么好看,以后只会更好看。”她见过的美人多了,但她的太子哥哥还是美得非常特别。
是那种看一眼,就让人觉得悲伤易碎,人间难以留住的美。
穆瑾忍不住了,把头埋在衡玉的脖子间笑,热气喷洒在她□□的皮肤上。
“我们的小公主现在就这么会夸人,以后岂不是要让这整个京都的公子哥都为你丢了魂魄?”他也在打趣她。
穆瑾觉得很奇怪,他与衡玉能合得来。
不仅仅是因为血脉相连,更是因为待在她身边时,他不需要掩饰自己,不需要做那风度翩翩的太子殿下,不需要肩负着周国百姓的期许,也能露出十岁这个年龄该有的疲惫与放松。
听到周围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穆瑾才把头抬起来,弯着唇在衡玉耳边道:“宫人把糕点送过来了。”
衡玉偏头去看穆瑾。
穆瑾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少吃点,夜里容易积食。”
这是兄妹俩最常有的亲昵举动。
宫人拎着食盒走上凉亭,恭敬放在石桌上。穆瑾挥手让人退下,亲自把食盒掀开,将里面四块精致小巧的糕点和桂花露一同取出,修长的指尖捻了一块糕点,递给衡玉。
衡玉接过一个,小口吃起来。穆瑾垂眼轻笑,虽然不饿,但还是取过一个糕点吃起来。
吃过糕点,衡玉把袖子里揣着的手帕取出来,示意穆瑾把手伸过来,她用帕子轻而仔细帮穆瑾擦手,然后再给自己擦手。
穆瑾含笑望着她的动作。
等穆瑾把衡玉送回凤栖宫时,衡玉已经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
衡玉被养得白白胖胖,份量不轻。不过少年郎看着清瘦,但弯弓射箭信手捏来,力气比看着要大许多,不需要假手宫人,自己就一路把衡玉抱回宫中。
穆瑾先把人放下,又去和宋皇后打了个招呼。
宋皇后已经洗漱过,正倚着软榻翻阅书卷,等穆瑾进来,她和穆瑾说道:“明天你三弟要回宫,你在上书房上完课就去陪陪你三弟。”
穆瑾不知道后宫的事情,有些惊讶,“三弟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朝当今天子膝下单薄,现在能健康活下来的只有排行第二的太子穆瑾、三皇子穆瑞,公主只有一位存在感不高的大公主和最为受宠的衡玉。
说到三皇子穆瑞,柔妃乃侯府继室所出,她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嫡亲兄长,上面还有一个原配所出的世子。
柔妃怀着穆瑞的时候,她娘家嫡亲兄长为了侯府世子之位,居然糊涂到沟通敌国,当时侯府一堆人受到牵连,柔妃担心得难以安睡。后来拼了半条命才生下穆瑞。
但穆瑞生下来后,一直体弱多病,好几次都险些熬不过去病逝。当时柔妃什么都没有了,唯一活下去的信念就是这个儿子,惊惧之下请求皇后让灵隐寺的得道高僧为三皇子祈福。
宋皇后怜惜她一派慈母之情,应许此事。灵隐寺得道高僧后来为穆瑞批命,说他命数极贵,但前期福缘浅薄,唯有远离皇宫在佛前潜修十五年才能换得身体安康。
就这样,三皇子被送去寺庙里。果然,他一到寺庙,身体就大好,从此没怎么病过。
对方未满一岁就被送到寺庙里,穆瑾没接触过这个弟弟,自然与他不熟。
宋皇后把柔妃的事情一说,穆瑾点头,“明日我会去陪着三弟,母后不必担忧。”
母子俩又说了几句话,穆瑾这才离开凤栖宫,回去东宫休息。
穆瑞坐在宽敞平稳的马车里。
他摸了摸自己的衣角。
以前他住在寺庙,元宁帝等人虽不会亏待他,但无论布料材质多好,穆瑞衣服的颜色大多都是素色。
他今年已经七岁,但这还是他少有的穿深色衣袍的时候,不免有些新奇。
直到马车驶进皇城,穆瑞才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收敛好,但下马车时,他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几分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