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已经重拍了四场了，连续四次被浇得透心凉，就算杜易诺也有点扛不住了。

“你刚才的表现力度，还是稍微有点不够。”

“导演，让我看几遍回放。”

“别急着来，你去把裤子换了。”李广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杜易诺少年成名太轻狂，所以刚见面才会给他剃头，到现在拍摄快五个月，杜易诺为了拍摄连小金人颁奖都不去了，一直很诚恳踏实，李广树是彻底喜欢上这个年轻人了。当然，是一个好导演对一个好演员的那种喜欢。

演技好，性格平和又爽朗，待人诚恳温柔，让人想没好感都不行。

而且这一幕总是过不了，其实也不是杜易诺的关系。

“导演，是不是换几个角度？”旁边一位须发全白的副导演问。

“孙老，叫我广树就行了。”别看对方是副导演，但孙老是绝对的老前辈，建国的时候就开始拍电影了，许多到现在还被大家津津乐道的佳作，都出自这位孙老之手。孙老是听说了这部电影，主动来的。

“私下里是广树，镜头后边，你是导演。”孙老笑了笑，他不是来以势压人的，是真的想来参与这部电影的拍摄的，“小杜的演绎很不错，我们可以试试换个角度。”

杜易诺换了干燥的裤子也过来了，一边走，化妆师一边给他补妆。

镜头里和现实展现出来的模样真的是非常不同的，看着不同方向三个镜头里的自己，确实都有种力度不够疲软的感觉。

连看了三遍重播，杜易诺站在边上发呆一样的思考。

李广树、孙老还有另外两个副导演商量怎么改变摄像的角度，一度两度的转变，就能让镜头里的世界天翻地覆。

折腾了快四十分钟，第五次重拍开始。

身着日式军装的杜易诺，在大雨中站在军营门口，身体绷得笔直，枪背得端正。一开始，他的表情是愤怒，明明他浑身湿透，但摄像机后的人仿佛能看到大火在他身上燃烧，可是没有多久，火熄灭了，他和黑暗融成了一体。

却并不是堕落的黑暗，而是悲伤，深切到如同坠入深渊的悲伤——他在为谁悲伤，为他自己，他的妹妹？还是……他的国家……明明他们现在一路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