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之前那一篮子栗子的钱,怕是还抵不上这几个栗子上面毒药的价格。”花满楼听到自己的朋友,如此道。
花满楼面上轻松的笑意,逐渐僵硬。
他偏头转向了自己的朋友的方向。
向来言笑晏晏的好友,此刻声音里没有了那些宛如朝露春风,生机勃勃又令人愉快的气息,宛如冬夜里的寒风,三九的冬雪,几乎能将他柔软的心冻僵。
“您说是不是?熊姥姥?”
老人仿佛还没有听出什么来一般,对着两人摇了摇手,“两位少爷说什么呢?老婆子夫家姓王,从我那老头子去了之后,大家也都叫我王婆子,侬说的熊姥姥是谁?老婆子可没听过呢。”
“是吗?”他并没有与老人纠结,也并没有低头俯身去捡落在地面上沾了泥土的栗子,而是从花满楼僵硬的手臂上,那还带着温度的篮子里取了一枚栗子出来,神色轻松的将栗子一捏,黄澄澄的栗子肉便已经滚在手心,他笑意盈盈,将手送到了老人面前,“那,送您一粒栗子,您既然嫌多,吃一粒也是好的,算我误解您的赔罪,您若不吃,便是不原谅我。”
老人的手抖了起来。她声音里的感激也逐渐消失,她伸手从自己的腰带里抠出了那粒碎银子,塞进了花满楼的手里,抢过了自己的篮子,“侬们这些大少爷,看不惯老婆子,戏弄老婆子就算了,怎么还诬陷人呢,老婆子卖了这么多年的栗子,还没有见过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说着,老人便呜咽了起来,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自己面上的泪,转身就想走,却被身后的人按住了肩膀。
“哎呀,王婆子,您这是跑什么呢?您吃了这栗子,不就没有误会了?”
老婆子的身形,停在了那里。
自从自己的朋友开口,花满楼便没有再说过哪怕一个字。
他安静的,静静的,一双空洞没有神采,却总能让人感到温暖的眼睛,定定的注视着老人,似乎能从老人的皮囊之中,看到她隐藏着的内在。
在此刻,那老人没再说话,她只是笑了一声。
这一声,与之前苍老沙哑的声音全然的不同。
之前的声音沙哑苍老,仿佛经过了时间砂砾的摩挲和洗练,并不好听,甚至有些刺耳,却让花满楼心生怜意。而现在的声音,清脆悦耳,仿佛是初春的第一声鸟鸣,又仿佛是夏日屋檐下的风铃,悦耳通透,却让花满楼从头冷到了脚。
“啊,被你们认出来了啊。”
熊姥姥没有否认成功,那原本瘦小的身子,便挺了起来。
不过是小小一个姿势的改变,她整个人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伛偻的身姿变得挺拔,看起来不过瘦瘦小小的老太婆,立马便显露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长长的衣衫原本是将近拖在地上,边角都有些磨损,此刻被她一手扯开,便露出了下面颜色艳丽的服装。
老旧的灰布麻衣被扔在一旁,熊姥姥从篮子下面抽出了两柄短剑,双臂展开,宛如一只彩蝶,向着两人攻了过来。
花满楼面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