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合作之前的市场调查也都是做的挺好的,他还特地选了那些口碑都不错的对象,都是老铺子,打听了不少渠道,都没被说过什么不好的话。
更何况叫人家全部放款也不大现实,大家都是做生意的,各有各的难处也都懂,先交定金算是默认的规则。
如今也恰好是赶着寸劲儿了,这边因为是合作的老关系,交了一部分定金,货刚运出去上架,正算着提尾款的事儿,结果那边几个铺子就给扣了,真真的就是两手一摊,啥办法都没有。
出了这茬,倒是把人撂在了半空,剩下的半年时间是一晃眼就过去。周意的工资维持家用还行,可这上头确实不够,再加上下半年的生活费、年底还要结房租费,孩子出生之后,花费的更是多,家里几口子的人,处处都要花销。
而且店里的食材还得陆续购进,这些钱总得往里头填。
要是把家底儿掏出来结了村民们的尾款,往后是真没办法运转。所以,这要债的事必须得提上来。
但叫人可气的是,欠债的都是大爷,一个个的躲着不见人。
不过即便是这样,两口子也没想着拖欠村民们的尾款。
周意说道:“实在不行,家里的钱就先拿出来垫一垫。农民们都是地里刨食的,不管是大米、红豆之类的,还是家里养的猪羊这些,都指望着这些过日子呢!这个咱们不能拖,那边去要债的事儿你辛苦辛苦,能要多少回来是多少。先结算一点,得叫人家知道,咱们不是那赖账的。”
徐工摸了摸她肚子,“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上辈子没机会,这辈子只是一个小坎儿,会迈过去的。”
只是真掏出老底子来,往后再想起来可就难了,得一两年的时间挪出来从头开始。
“那怕啥?咱们一开始也就是提着篮子、推着小车卖东西的。”豆子婶抹了抹眼角,从兜里掏出两方厚厚的帕子,“这个是妈跟你二弟身上的积蓄,先拿去应应急。他那边准备连夜多弄一点,先把窟窿填上,那些人躲着不见人也没办法,应付了眼前这一茬,总能慢慢的把债讨回来的。”
“妈,这个真不用。”周意把钱又推了回去,“我们是有积蓄的,您跟二郎做的那些,每天给我们供货,也没挣多少钱。真的,大头是我们两口子,不是说这坎儿迈不过去。以前能攒下的那些能付清村民们的尾款,只是考虑到接下来要发展,要是全填进去了,那就得停个一两年。要是这样的话,前头的辛苦就白费了……您别担心我们还不上,至少家里是不会背债的。”
又朝徐工使了个眼色,“要不回来?咱们也就过过半年苦日子,把这茬先应付过去,等回头再慢慢自己发展。做生意口碑不能坏,就是贴了家底儿也得给人把钱结清了,人家一相信咱们,以后也不用费那么多嘴皮子。”
徐工正要点头,好顺着媳妇的话哄一哄亲妈,让她别担心。
没想到豆子婶眼睛一抹,顿时就不哭了,“凭啥呀?要债,要债去,必须要债!反正都到了该结尾款的时候了,欠钱都是大爷,这个道理我懂!该咋赚钱就咋赚钱,凭啥惯着他们?他们倒是有半年时间缓和,陆陆续续结尾款……可咱没有这半年时间来等,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干成这样了,凭啥这么多时间的辛苦都白废了啊?你们不去要,妈去要!”
“好好好!”徐工哄她,“我会去要的,我这不就准备出门去要债吗?附近几个镇子还有县城那边我都去一趟,你就在家里好好看着你儿媳妇,等着您的贴心孙女儿出来!”
晚上等豆子婶回去收拾衣服的时候,老太太趁黑摸了过来,手里拿了几样首饰往周意手里塞,“奶这么些年也就剩下这些了,叫你男人拿去当了,知道你们不缺钱,可奶舍不得你们辛苦。”
那是真不能要!
周意推了回去,认真的说道,“奶,您是我亲奶,我也不说那虚的来哄您。这个坎儿只算是个小坎儿,咱们迈得过去!再说了,不能有一点波折就指望着当首饰什么的或者找外援来救急吧?既然谈生意,那就按照生意规则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您得相信我跟您孙女婿……他这边就是出去要债去的,即便不能全部货款都要回来吧,可能要回来一部分也能暂时减轻一点压力。”
她朝外头看了两眼,“这也是在告诉咱们的那些合作对象,咱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不是说你们困难就能忽略规则的本身,做生意的谁不难啊,是吧?总会遇到个坎儿,咱们也不逼你全部给拿出来,可只要有一部分出来,也能体谅你们的不容易……如果每家都拿出一部分来,咱们这边也能填上大半的窟窿。而且村民们的尾款到年底才结,剩下来的五六个月时间,点心铺子跟卤味铺子也陆续有收益,这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总归算是有进益有支出,稳了。”
徐工也点头:“奶,周周说得对,这个宽松的口子也不能开。咱们能体谅人家如今的难处,可这难处也是自找的对吧?做生意得讲究诚信,讲究口碑,不能以次充好对不对?既然检查出质量有问题了,那就改!不能想着走捷径!这些问题、这些难处也都是他们自找的,咱家要是自己填上窟窿却不着急欠款追回的事,那就相当于把这口子开了。那这样的话,以后再谈订单,别人家要是也有样学样,那生意也没法做了。人家会觉得你家好欺负,反正钱能拖就拖,是吧?做生意不是这样的……我们都明白,您老人家别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