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师兄在看什么呢?”
四师弟俞兴瑞,才四十来岁,内力浑厚却仅次于王重楼。
“金瓶梅?小师弟写的?哇……了不得了不得,难倒……小师弟破了胎中之谜,渡过了知见瘴?”
“我……看……”
比哑巴还哑巴的剑痴王小屏,古井不波,他这一生仿佛除了剑,便了无牵挂。
现在也凑上来,津津有味的品着文字。
经过高仁大改的《金瓶梅》就在武当山几个师兄弟手中轮番观看。
“这……里……有……剑……”
王小屏翻开了一页,是一段打斗场面。
高仁武学造诣何其之高,信手捏来的描述,也是直通剑道。
几人细细一看,再经过王小屏推演,竟然真的是一式精妙剑法。
“嘶!”
王重楼倒吸了一口凉气,刚刚他只看文字,已经是妙不可言,现在王小屏读出剑道。
这……
就像鲁迅品红楼,说: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到排满,流言家看到宫闱秘事。
高仁这一册仙道版本的《金瓶梅》,男女之事只是表象,骨子里是他在“天龙”世界读万卷书的沉淀,是在“聊斋”求道的升华。
“那这一段……该不会是真正的肉身修行吧!”
“这……”
陈繇一时间也有些傻眼,他修道一辈子,之前只是被表象迷了双眼,加上对小师弟太过于看中,这才怒气滔天,只见淫迷,不见仙骨。
现在静下心来,也看出了诸多不凡。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象分,阴阳之候列,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彰,不谋而遗迹自同……”
“妙妙妙……”
王重楼拂着长须,说道:“那么小师弟,就随他去吧!”
“好……小师弟修天道,不是我等所能干涉的。观此书,那人武道造诣真的是深不可测,若是在武当游山玩水倒也罢了,若是有所求,我等又该如何?”
“朝廷是朝廷,江湖是江湖。武当不求什么羽衣卿相,只在山中苦修,问心无愧而已。”
“如此,甚好。”
王小屏动了动嘴唇:“祖师佩剑,那个……红甲人……有贪心……”
“符将红甲早已经被韩生宣杀了,那只是具傀儡。”
“不似傀儡,但我也看不出那甲下有什么,小心为之吧!话说回来,这天下谁人能收的走小师弟的佩剑?除非他主动送出去。”
……
不知不觉,高仁一行便在武当山上滞留了三月有余。
从初秋,到了深冬。
武当山琉璃世界,犹如仙境。
白雪覆盖了太虚宫屋顶铺就的孔雀蓝琉璃瓦,也将檐下的红甲覆盖,将其堆成了雪人。
这三月来,这红甲仰望那口锈迹斑斑的古剑,纹丝不动。
直到此时,那微挑指向天空的古剑微微一颤,有龙吟之声直上九重天。
惊的武当山几个老道士俱都齐聚太虚宫大庚角檐下。
“祖师的佩剑何故吟啸?”
“可发现贼人没有?”
“咦,那红甲,怎么不见了?”
红甲在龙吟之中不见了,只剩下一堆雪,散落一地。
让几个老道面面相觑。
小莲花峰,高仁也是盘坐了一旬。
这数月来,他借洪洗象之手看了武当山的《阴阳参同契》,也看了大黄庭的修炼口诀。
大黄庭关,简言之便是结大丹于庐间,象龟引气至灵根,气机与天地共鸣,道士唤作真人,取自《大黄庭经》中古语“仙人道士非有神,积精累气以为真”。
修成了大黄庭,才算真人,如时下世人喜好见着任何一位道士便泛滥喊作真人,不可同日而语。
一道银色间带点点红纹的东西从大莲花峰急速而来。
一停在高仁面前,便露出被一劈两半还未合拢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