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有病么?
放在从前,庄严也许不会在乎徐兴国的感受。
毕竟两人当年是冤家对头。
你不是老那么自信吗?知道自信过头是什么吗?
那叫自负!
如今和徐兴国在同一班里摸爬滚打了六个月,风里来雨里去,一起在长江大堤上拼过命,同吃一锅饭,同睡一个帐篷,感情那是与日俱增了。
人嘛,还是感性的动物,不知不觉中,庄严已经把徐兴国当作一个兄弟来看待,以往的过节早抛到了爪呱国去了。
而徐兴国也是如此,他从前看不起庄严,觉得这人怕苦怕累又是个自私自利,可是这一年相处下来,尤其是在教导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摸爬滚打岁月,早已经忘了从前的过节。
庄严试探地问:“老徐,留教导队有什么好,咱们老连队听说换新营房了,很快就要搬到l镇去,和团里其他部队在一起住。飞云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跟s市的花花世界比?光说津贴费吧,这里下士才拿48块,可在回到团里多了15块特区补助,咱们新兵都拿55块了。”
徐兴国盯着庄严好一阵,直把庄严看得心里发毛,忽然却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自己的91式大背囊上:“道理我都跟你们说了那么多次,你们怎么就不明白?你这种城市里的少爷兵哪知道我的苦处,老实说吧,咱爹妈祖辈都修理地球,家里除了我还两个妹妹,当初我考体校也是因为学费便宜,要说考重点,咱也不含糊,可那得多花钱。每年地里收成那点粮食维持生活还可以,要说有余钱让我读大学那除非太阳西边出来。部队的学校不花钱,还有津贴领,这些我都打听过了,所以我爸求爷爷告奶奶好歹给我弄了一个当兵的指标。你庄严可以高尚地说你来部队就奉献三年,可咱不行,这是咱的出路,唯一的出路,你懂么?”
这番话说得很真诚,听得庄严心头一热。
打两人从新兵连认识到现在,徐兴国就没这么和庄严推心置腹说过话。
庄严说:“考军校哪不能考?非得在教导队?你说中专的考学指标,我看你回到团里,以你的训练水平,连长同样会为你报中专指标,尖子嘛,有优待。”
“这事,我仔细想过了,我不能冒险。”徐兴国说:“在连队里,咱们同年兵特别多,你看我们老连队除了班长副班长哪个不是新兵?整一个新兵连!你知道四班副以前干什么的吗?就他妈一炊事班烧菜的,连队没人带兵了才让他过来凑数带兵,他们退伍了我们顶上,缺口自然就大了。这么多同年兵,都赶在同一年考军校,竞争多大?削尖了额头,挤破脑袋都未必能得到一个考学的指标,咱虽说训练好,觉悟也不落后,可现在都得讲点人情世故不是?要是别人有门路的走动走动,咱陪不起,也花不起……”
庄严说:“我老觉得你想得太极端,你看咱们一班长尹显聪,也没拉关系不是?连长不照样让他留队明年申请保送?还有老七,不也是啥门路都没走,这该他上的军校最后还不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