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眼睛在夜影下极黑,神秘而诡异,还有一丝丝呆滞。
她探出一张脸,又收回去半张脸,模样看不出什么情绪,却给人一种莫名怯生生的感觉。
若非此刻这小姑娘手中的小剑正直挺挺的插在别人的胸膛里,旁人定然会以为这是一个十分胆怯柔弱可爱的小姑娘。
她无言动了动唇,喊了一声:哥哥。
没有人听见,更没有人去读她的唇语。
唯有陵天苏,生冷的眉眼弯了下来,带着几分温暖的笑意,就像是一只懒懒的狐狸,在冬季的午后,晒着太阳那般温软慵懒:“真是一个好可爱的妹妹的啊。”
全场无语。
这种悄无声息就捅你一下的小姑娘,哪里可爱了啊……
入夜,皇城丞相府。
不等李且歌与容秀那两个祸害找上门来,陵天苏一入客房,第一时间便脱了女装,揉去面上的红妆,抬手打出一道结界,开始处理身上伤势。
“咔咔……咔……”
很快,意料之中,挖地道的声音从地板之中传了出来。
陵天苏笑着朝一个方位蹲下,地板被一个铲子铲开,钻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
似是被尘灰呛到,她低咳两声,将手中小铲子放在面前的地板上,双手拍拍脑袋上的灰土。
一双半落的睫帘滤淡了烛光,朦朦晕晕的淡黄色光线洒在她的双眸之中,使得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虚淡了几分。
她低着头,双手抱住脑袋,低低喊了一声:“哥哥。”
末了,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一句:“轻衣嫂子说可以这么喊的。”
陵天苏笑了笑,双手撑在她的腋窝下,像抱娃娃似的将她从地洞中抱了出来,继而又俯身为她拍去裙子上的灰土,道:“哥哥听你嫂子的话,她说可以,自然万分可以。”
小叶子瞬间蹙起了眉头,露出了一个困惑的神色:“可是上次在轻衣嫂子的房中,哥哥明明一点也不听她的话,轻衣嫂子都说不要了,哥哥还……唔唔……”
陵天苏赶紧捂着接下来可怕的言语,又羞又怒道:“你说说你,何时学会了老鼠的本事,到处打洞乱闯乱看,回去后,看轻衣揍烂你的屁股。”
小叶子捂着屁股,竖起那双小眉毛,那双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也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她一字一顿,一场认真道:“我不会回去的,王府不是我的家。”
陵天苏静默了片刻,叹息道:“你连你爷爷都不要了吗?”
小叶子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吸了吸鼻子,道:“爷爷很好,可是王府不好,王府四周都是高墙大院,即便是爬到树上也看见远方,我就像是被关在一个笼子里,以为能与笼子里一起被关住的那个人渡过一生,直到她死我才知道,原来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她是想掐死我的……”
她的话停顿了一瞬,微微展开睫羽,那双眼睛又恢复了黑白分明的滞涩木然:“我是在不被期许的情况下出生的,爷爷知晓我的身世,他待我温柔很好,不是因为我是叶家的子孙,而是……同情。”
陵天苏搬来一个凳子,让她坐下,他看着她认真说道:“可是在这世上,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期望小叶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