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冯贼真想趁着太傅不在,趁机攻取河内,那不管怎么看,攻太行陉远比攻轵关陉容易一些。
毕竟司马师乃是初次领兵,又遭到新败。
总不能说,在冯贼眼里,自己比司马师还要容易对付?
想到这里,蒋济眉头就是一皱。
这根本不合常理!
该死的冯贼,他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
猜不透冯贼的意图,让蒋济不由地有些烦躁起来。
就在冯都护领着河东大军,准备要进攻轵关时,大河南岸,前秦最重要的险关,函谷关,双方的将士,正杀红了眼。…函谷关的北面,原本有汹涌无比的河水作为天险,如今因为河水的下切,露出了大片的河床,可直接绕过潼关。
魏军防守的重点,也正是在函谷关北面的这片河床上。
他们不但在那里挖出一道人工的深壕,甚至还设法把河水引到深壕里。
同时还在深壕的后面,布置了大量的拒鹿角,再在拒鹿角后面,筑起了坚厚的壁垒。
如此森严的防守,自然不是临时做成的,而是这几年来,司马懿让人不断构筑的。
可以说,司马懿这些年看似被困在河南河内,实则早已暗中在为这一战做了充足的准备。
虽然今日的函谷关早已不如往昔,但想要在如此狭窄的崤函古道上,攻下做好准备的魏军营寨,仍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幸亏汉军有着弓弩的优势,特别姜维所领的虎步军,有不少将士来自丞相所练的前相府军。
前相府军中的元戎弩手,曾隔着武功水逼退司马懿,乃是弓弩手中少见的精锐。
正是在精锐弓弩手掩护下,汉军这才得以填平了壕沟。
饶是如此,汉军仍是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这些日子以来,壕沟返流回大河的水流,掺杂着或浓或澹的血水。
除了血水,还有断箭,断刃,乃至某片甲衣,以及浮尸……
奔腾河水,把这些血水冲散,裹胁着冲不散的物体,无休止地继续向东冲去。
它们会在某个地方,或沉淀下来,被泥沙掩埋起来,从此再不见天日。
或会在某个河段被冲到岸边,然后在某个时间段被人发现。
柳隐站在被填平的壕沟上,看向前方密密麻麻的拒鹿角,面色有些铁青,心里几乎就要破口大骂:
入他阿母的!
魏贼这防守,比自己守街亭守潼关时还要用心。
什么鬼!
这还没攻下函谷关呢,虎步军就吃了这般多的苦头。
真要继续强攻,虎步军就算是能拿下函谷关,怕也是再无力继续前进。
“诚如中都护所言,若是想要走这条道路攻打洛阳,除非举全国之力,否则,以吾等手头这些兵力,几无可能。”
站在柳隐身边的姜维,点了点头,赞同接口道:
“没错,不能再这么打下去了。”
可是,不这么打,那又当怎么打?
“来,休然,你来看。”
姜维指着前方的鹿角阵,又指了指南边延绵的高塬,脸上的神情若有所思:
“函谷关,本就是重在防东而非防西,就算贼子再怎么准备,也总会有疏漏之处。”
柳隐顺着姜维所指,心有所会,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那将军意欲何为?”
“这里是贼子重兵防守的方向,”姜维又指向鹿角阵南边的高塬上,“且贼子坐拥地利,居高临下,与下面的贼军互为呼应。”
“就算我们能突破鹿角,但一旦推进到壁垒前,高塬上的贼军就会从高处侧击吾等,到时伤亡只会更多。”
不得不说,函谷关的贼军,确实防守严密。
柳隐叹息一声:“若是工程营在此,吾等又何惧?”
可惜啊!
好好的工程营交到魏延手里,委实是暴殄天物。
“若是攻城皆需工程营,那还要吾等领兵做甚?”
姜维目光盯向远方,“休然,你留在此处整军,继续进攻鹿角阵,吾分一部,另寻它径。”
崤函古道北有大河,南有秦岭,中有起伏不定的高塬。
他就不信,这么长的高塬,魏贼能面面俱到,守得万无一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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