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全琮这一次自然不是准备去合肥新城,与孙权前后夹包王凌。
他的目的地,乃是肥水的另一个水源——芍陂。
前面说过,当年孙叔敖筑芍陂,乃是因地势而为:
东、西、南三面地势高,唯独北面地势低。
所以芍陂附近的诸多水流,才会由南向北,注入淮河。
而寿春,正好处于肥水与淮河交汇地带。
全琮到了芍陂,终于下了马,他走到芍陂的坝堤上,往北看去。
寿春虽远,但仍清楚可见。
他又沿着坝堤走了一圈,突然手执马鞭,吩咐道:
“明日起,你等二人,各领五百将士,一人把芍陂各水闸堵死,一人把肥水截断。”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雨水充沛。
看着滚滚的肥水,全琮又加了一句:
“即便是不能截断肥水,亦要截断芍陂流入肥水的水流。”
全绪和全端跟着全琮走了这么一趟,再听到全琮的吩咐,哪里还不明白意图。
两人本还以为自己的偷袭失利,从六安远道奔袭而来的大军就要陷入尴尬局面。
毕竟若是打造攻城器具,那可就要费不少时日。
而大军最缺的,正是时间。
没想到大都督竟是早有打算。
一念至此,两人在大喜之下,连忙抱拳:
“喏!”
……
就在全琮派人堵住芍陂南边诸条水流,准备水淹寿春城的时候。
远在合肥,正与王凌鏖战的孙权,正渐渐地陷入了劣势当中。
仗着汉国支持的利刀厚甲,魏军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孙权所领的禁军,确实取得一些优势。
但魏军长于陆战,吴军长于水战的情况,并不是靠着武器,就能完全改变。
若不然,曹操曹丕父子建了那么多的战船,为何无法渡江?
而这一次,吴军弃船上岸,与魏军相战于陆上,同样也存在着一样的问题。
虽然前几次的对阵,吴军能战了上风,但每每到关键时刻,魏军精骑总是冲出来救场。
吴军步卒根本没有能力趁机扩大战果。
反而是打得越久,吴军不善陆战的缺点暴露得越多。
到了后面,呈军即便是有兵利甲厚之利,但在魏军精骑的频频骚扰下,竟是再无进攻之力。
“陛下,我们撤吧!”
孙韶眼看着情况不对,苦苦地劝说孙权道:
“六安至寿春不过二百余里,陛下以身作饵,在这里拖住贼人,时日已然足够。”
“这两日,臣观贼子骑军是越打越多,十有八是王凌调动了后方的骑兵到来。”
“陛下诱敌之计,已然成功,不宜再拖下去,我们还是回到船上等待大都督的好消息……”
孙权却是不肯,拔剑举天,对着众将士大声道:
“大吴此次出征,乃是举国之力,若是不成,大吴再无北上之机。”
“吾已至花甲之年,只要此战能成,便是舍了性命又何妨?没有我,尚有太子,大吴何忧?”
周围的将士听了,皆是士气大振,齐声大呼。
陛下尚不惧死,吾等又何惧?
远远听到吴军阵营里隐隐传来“万胜”的叫声,王凌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孙权不知死期将至!明日我看他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次日,一个衣甲不整的吴将领着几个残兵狼狈不堪来到孙权的营寨门口,大声疾呼:
“陛下,紧急军情!”
在验过身份之后,吴将很快被带到孙权面前。
但见他脸上全是灰土,再加上泪涕齐流,更是显得有些惨不忍睹。
只听得他嘶声哭道:
“陛下,不好了,粮道周围,出现了大量的魏贼精骑,把臣此次护送过来的粮草都劫烧了!”
“你说什么?!”
莫说是孙权,就是孙韶亦忍不住地僭越惊叫出声:
“贼人怎么会……”
话未说完,他就顿时反应过来。
这些日子以来,陛下看似拖住了王凌。
但王凌也没有闲着,这是打算要把陛下堵在这里啊!
楼船与陛下扎营的地方,有三十多里路。
三十多里路,走得快一些,不过是大半日行军路程。
但吴军不善陆战的缺陷,让这三十里路成为了一个不可忽视的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