轲比能所说的仓库确实是有的。
从凉州自主过来的商队也好,凉州派过来的使团也罢,往来多了,东西就多,那就需要地方存放。
又或者从胡人手里收上来的东西一时半会不能完全运走。
所以自然就需要这么一个仓库。
虽然不大,但里头却实实在在是存了一些东西。
仓库里甚至还有刘良交好各个部族所需的一些特殊物资。
毕竟谁不知道刘汉子最喜欢与胡人交朋友,如今来到九原故地,交好一些部族也是很合理的事情,对不对?
刘良作为凉州派到河套的亲善大使,虽然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但难道轲比能不知道他是代表冯刺史过来的?
如今轲比能竟把主意打到这个仓库上,怎么不让刘良又惊又怒?
往小里说,我刘汉子交朋友,从来只有我主动送东西出去,没有人敢说从我手里白拿东西,你老轲可算是第一个了!
往大里说,老轲你此举,是不是不太给凉州脸面?
反正刘汉子觉得这就是不给冯君侯脸面。
他心念如电转,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之后,马上又是哈哈一笑以作掩饰:
“好说好说,我自到阴山,受轲首领帮助良多,如今轲首领既然开了口,我又岂有不应之理?”
轲比能大喜:
“好,那吾就在此替族人谢过刘郎君!”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某个角落拿出珍藏的烈酒,直接倒了一碗给刘良:
“干了这碗酒,你就是我轲比能最好的朋友!”
刘良大骂道:“干!”
等刘良从轲比能的毡帐里出来,步伐已经有些飘浮。
一直等在帐外不远处的两个侍卫看到刘良出来,连忙迎接上去:
“刘郎君?”
刘良面色通红,摆了摆手,“呃”地一声,打了一个长长的酒嗝:
“回去再说。”
待被两人扶回住处后,刘良躺在厚厚的羊绒毯子里,开始破口大骂:
“役夫小儿,其父幸倡,其母科雉……”
冯君侯自出山以来,南有鬼王之称,北有山神之谓,不拘蛮胡,谁人敢轻掠其缨?
刘良抱着这条大腿,这些年在胡人那里混得是风生水起。
顺风顺水惯了,突然遇到轲比能这样欺负到头上的,自然就是心气不顺。
“刘郎君,没事吧?”
刘良骂了好一阵,这才吐出一口气:
“没事。你们把仓库里君侯送过来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另外找个地方放起来。”
“郎君,这是为何?”
刘良把轲比能所提的要求说了一遍。
当场就有人皱眉道:
“刘郎君,轲比能此举,似有欺人之嫌……”
刘良身边,有一什侍卫,分别出自亲卫营和暗夜营,被冯刺史专门派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暗夜营和亲卫营,是唯二两个由冯刺史亲领的营队。
亲卫营在明,主防卫,暗夜营在暗,专刺探。
这几年又有韩龙这种高手在里面当教练,足见精锐。
这些人被派出来保护刘良,可见冯刺史对刘良九原故地之行的重视。
但见刘良冷笑一声:
“吾岂能不知耶?轲比能此人,虽是胡人,却也算是一方雄主,又岂会轻易受人所控?”
“他这一次,未必没有存了试探君侯的意思,故吾才暂顺其意,待开春之后,再禀报君侯,看君侯如何定夺就是。”
待到第二日,轲比能召集族人,把汉人仓库里的东西分发下去,引得众人一阵欢呼轰动。
躲在某个角落里的刘良,远远地看着有不少人直接对着轲比能跪拜下去,脸色难看之极。
借吾之物收买人心,得利的是他,吾却是半分情也没领到,实是亏大了。
他正念叨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当场就有些发白。
若是轲比能仅仅是想利用这个事情来收买人心那也就算了。
但是,若他的目的不止于此呢?
若是他想要再借其他东西呢?
万一有人言:汉人在这里囤了这么多东西,却眼睁睁地看着吾等遭受白灾无动于衷……
刘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脸上现出极是懊悔的神色:
“吾大意了!没想料到这一层,匹夫可恨,竟欺吾年少不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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