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无耻小人,也配谈论吾与冯君之事?快滚!莫要污了吾眼!”
文学防辅官何时在陈王府受过这等气?
只是此时正是敏感时期,他不敢过多刺激陈王,只得强笑道:
“殿下心情不好,那臣就不打扰殿下了。”
在转身同时,他在心里暗暗发狠,只待曹植身体稍有好转,看吾如何给陛下上秘奏!
哪知他刚走到门口,又听得里头一声惊呼:“殿下!”
他连忙转头看去,恰好看到曹植身子一挺,猛地吐出一口血!
这一下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对于陈王府的所有人而言,曹植病重可能是天快要塌下来的事情。
但对于曹叡来说,只不过是匆匆浏览而过的内容而已。
因为对于曹叡来说,随着太皇太后的驾薨,自己这位亲皇叔最后的一丝威胁,也随之散去。
更不要提其他的曹氏宗亲。
所以这两年来,他对分封在各地的曹氏宗亲,宽容了许多。
不但让曹氏诸王及公侯遣嫡子入京,甚至连曹植都能入京觐见。
因为此前曹植的一再上奏,曹叡此举不但显示了自己的虚怀纳谏,同时还显示自己对曹氏宗亲骨肉之情的重视。
只是这点名声,对于这几年连接大败所带来的根基动摇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
相比于曹植的病重,曹叡更在意的是使者带回来关于蜀寇的消息。
在他看来,蜀人以区区一州之地,强行吞下一个凉州,简直就是巴蛇食象。
即便有诸葛亮这等善于治国之人,能三年而安,十年而治,就已经是受天之佑。
当然,若是蜀人像后汉那样,受凉州之累,空耗国力,那就更好。
没想到冯贼居然能大半年而安凉州……
大半年!
仅用了大半年!
想到这里,曹叡忍不住地把手里的奏章狠狠砸到地上,恨声道:
“冯贼!蜀人之最为狡悍者也!”
同时他心里也升起一股无力感:
“为何蜀人以一州之力,犹前有诸葛,后有冯贼,然以中国之大,每逢大事,却常要吾自忧,而无人能替吾忧?”
就在这个心烦意乱的时候,宠臣廉昭捧着一个奏章进来,轻声道:
“陛下,青州有急报。”
曹叡一听,心头更是有些急躁,略有不耐地说道:
“念。”
奏章的内容不是好消息,说的是辽东公孙渊暗中与吴虏相通,吴国派出大量舟船前往公孙渊处送礼。
曹叡听到这里,脸色更是阴沉,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问道:
“君觉得此事如何?”
廉昭虽算是小人,好以小过在曹叡面前构陷他人,但才能却是过人。
他似早有准备,听到曹叡这一问,当下不假思索地说道:
“吴虏以舟师为长,如今正是欲以海路通辽东,拉拢公孙渊;而辽东公孙渊表面对大魏臣服,实则心怀二心,此举怕是在寻求后路。”
“且吴虏缺战马,而辽东产好马,吴辽二地相交,怕是要对大魏大不利。”
曹叡点头,“所言甚合吾意。”
说到这里,又长叹了一口气,“朝中诸公,每逢大事,要么逢迎嘿尔,要么不敢多言,生怕有失,以危其位,唉!”
“若是多几个像你这样的人,吾又有何以用这般辛劳?”
说到“逢迎嘿尔”,曹叡心里就是想起一个人来,又问道:
“那个刘晔,现在如何了?”
想到以前每有大事,自己多与刘晔相商,对方总是能给自己建议。
曹叡不禁有了些许念旧之意。
廉昭听到这话,心头一跳。
他久随曹叡身边,如今已是深得曹叡之宠,闻言而知雅意,又岂会猜不出曹叡的想法。
当初刘晔就是被自己和尚书令陈矫联手扳倒的,若是陛下临时起意再用此人,那自己又将处何地?
当下连忙回答道:
“回陛下,刘晔善伺上意被陛下看穿后,曾发狂症,如今又卧病在府,想来是心中愧疚,无颜见陛下耳。”
“病了啊……”曹叡皱了皱眉,摆了摆手,“那就让他出任大鸿胪吧,终究是三朝元老,不能苛刻太过。”
大鸿胪者,主掌为朝祭礼仪之赞导。
让刘晔这等元老任大鸿胪,位列九卿,也算是让他安心养老之意。
廉昭低下头应道:“诺。”
在曹叡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轻松的笑意。
再想想朝中诸臣,皆是劝自己休养生息,不可妄动刀兵,曹叡也就熄了让其他大臣前来商议的心思。
只见他深思了一会,这才说道:
“拟诏,辽东公孙渊阴怀二心,数与吴通,令幽州刺史王雄,领幽州诸军,从陆路,汝南太守田豫督青州诸军自海道讨之。”
大司马司马懿如今正在关中屯田,没有数年经营,怕是无力向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