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指了指自家马车,只见所有的牛马屁股后头,不知何时已经安上了一个布兜。
“怎么会有这般古怪的规矩?”
“听说是冯郎君定下的规矩,若是谁乱丢东西,是要罚钱的,若是没钱,则要被抓去做三天劳役,打扫大街。”
张三指了指不远处,“娘子且看,那便是巡视的人。”
张星忆定眼看去,只见大街拐角处有一人,身着黑色衣服,头上戴着有些古怪的帽子,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大街上的每一个人。
“这等古怪的规矩,难道就没有人违反?而且我看他只有一人,若是有人结伙而违之,他又能如何?”
张星忆觉得一个人就想管住整个大街,未免有些荒唐。
“娘子有所不知,这南乡大街,时时有士卒巡视,若是有人闹事,只要一声哨响,附近的士卒皆会聚拢而来。且这些士卒还专门配有铁勾渔网等物,任你是游侠儿还是青皮,都逃不脱。”
那人喜好干净的程度,当真是已经到了世间少有的地步。
张星忆心里暗暗地想了一句。
“娘子可要先回府上休息?”
张三指了指前头的一个分岔路口,“再往前走左拐,就要入内城了。娘子歇脚的别院,就在内城,倒也安静。”
“内城边上有一个书店,就在那路口右边,里头什么书都有。娘子要找最新出的《紫电青霜记》,若是在里面找不到,外面就更找不着。”
“书店?这又是什么地方?听这名字,莫不成是谁家的藏书之地?”
张星忆好奇地问道。
“娘子误会了,非是谁家的藏书之地,乃是南乡县卖书的地方。”
“卖书?”
张星忆更好奇了,她越来越感觉到这南乡的古怪之处。
这书籍,本就是世间珍贵之物,别人若是有幸得到一本书,只会珍藏起来,要是心眼小些的,即便是亲朋好友来借阅,那也是推脱不给,哪有卖这一说?
若是把家里的书拿去卖,那就是和卖祖业一个德性,乃是败家中的败家。
“对。娘子有所不知,这南乡的毛纺工坊、牧场矿场等里头的人,皆要求识字。特别是十二岁以下的娃儿,更是必须入学堂念书。故这书店,本是建在内城之中,方便他们阅书而设。”
“后来南乡外来人士渐多,甚至有外地人听闻此处有书可随意观阅,而不惜专门赶来。南乡县县令这才令人在内城外扩建了书店。”
“若是在南乡落了户的,可以办借阅证,只要让馆内博士登记一下,便可直接把书拿走,只要按规定时日归还即可。”
“若是外地来的,就只能买了书才能拿走。只是这书本却是价钱不低,一般人还真买不起,故大多数人却是在书店旁边的笔墨店买了笔墨,然后再去书店抄书。”
“直接抄?”
“对,里头还有专门看书抄书的位置。”
说话间,车队到了路口,张星忆顺着张三郎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不远处有一个极大的馆院,即便站在路口,亦可看到馆院的牌子上面的大字:新华书店。
那馆院门面极大,占地更是独霸一方,显得巍峨而庄重。
“你且先带我去看看,其他人先回别院。”
张星忆这一路来,想了无数次那张无忌和四女的感情归宿,当真是想得抓心挠肺,如今书店就在眼前,她自然要先去一为快。
说着,她整了整仪容,推开车门下车来,向着那个庄重无比的馆院走去。
书店大门敞开着,时不时有人或抱着书本,或抱着笔墨纸砚进出,外头还有不少仆人打扮的下人在等候。
不少人看到张星忆,眼中都禁不住地露出惊艳之色,心里皆是在想着这是哪家的小娘子?竟然有这等罕见容姿?
张星忆站在这个比她家府门还大的书店门口,只觉得里头自有一股凝重之气,心里竟生出些许的畏缩之意,她低声问向张三:“这书店,可有什么规矩?”
张三平日里虽然不止一次站在远处看到这个书店,但却从未进去过,此时听到娘子询问,也有些吞吐:“回小娘子,小人也不知……”
张星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这时,只见有一个小孩鬼鬼祟祟地左看右望了一下,然后像只老鼠一般从张星忆身边溜过,准备窜到书店里。
张星忆眼明手快,一把拉住这小孩的衣领。
这小孩一时不防,头皮一紧,还以为自己被自家大人抓了个正着,连忙大喊了一声,“大人,我错了!”
然后扭过头来一看,没想到却是个好看的阿姊,心下就是一松,然后又扑腾两下,怒道,“你是何人?竟敢在背后偷袭我!”
张星忆虽然没有关银屏那般的武艺,但她好歹也是练过武的,加上年纪又比对方大,占了身高的优势,只见她手一拎,再一翻,就把手里的小孩提起来,晃了两圈。
“你又是哪家的娃儿,玩耍也不知道看地方。这等藏书之地,岂是你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