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随云语气颇为幽怨,“是个睡觉的好地方。”
她明明是来教他怎么入梦的,只是一个劲让他打坐不说,现在还干脆睡了过去,一点也没有当师父的自觉。
柏安安虽然脑子迟钝了些,却也不是听不懂他的意思,她忍住想用筷子在他身上戳几个洞的冲动,憋了半天,冒出一句:“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她顿了顿,又怕原随云生气,便补了一句:“再说了,我要是不睡觉,你怎么入梦?”
原随云听得笑了,又试探性地问:“入梦可是一件耗费元神的事?”
他感觉得出,柏安安这几日一直有气无力,一副累极的模样。
柏安安从未仔细研究过此事,皱着眉头思索着,道:“进入别人的梦境,所见所闻还有所做之事,就和平日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别人在做梦,而入梦的人的不是,他要在别人的梦里生活,没有了可以放松的时间……的确挺耗费元神的。”
尤其是梦境的主人要是性情乖戾、脾气反复无常,那简直是种折磨了。
若不是想到睡眠质量差的人往往脾气暴躁,她才不要管原随云睡得好不好,她才不会去原随云的梦里念经。她每天过得这么辛苦,全要拜原随云所赐!
柏安安怒气冲冲地瞪他一眼,却发现他的脸已然靠了过来。
原随云并没有越矩,他只是离得稍近了些,脸上是柏安安初见他时见到的那副人畜无害的笑,他语带调侃,道:“所以师父这几日这么疲惫,都是进了别人的梦了吗?”
柏安安倍觉心酸,她不能承认这几日在他梦里念经的就是她自己,也实在没精力为他再瞎造出几个梦来,只得道:“没有的事,我才没有功夫入梦呢。”
她又接了一句,“这几天总有耗子来偷吃灯油,我不忍杀生,每夜都要诵经感化耗子,实属不易。”
“……”原随云坐回原位,僵硬地点了点头,默不吭声地吃着自己的饭。
他发现现在自己的脾气比之前更好了。
今日二人下山的时间都要比往日早了许多。
原随云刚将柏安安送回领武馆未有多久,就在百家长廊里遇见了原东园。
原东园在赏画。
作为无争山庄的庄主,原东园却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一招一式的功夫,比起江湖中人,他身上的书卷气实在太重了。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是何人见到他,他要么是在侍弄花草,要么是在品茗听琴,要么就是在饮酒作诗,亦或者他突然换上了一副严肃、庄重的面孔,那他的面前,定然会摆着一副失传已久的名家字画。
他更像一个以文酒自娱的书生。
原随云恭敬地行了礼,走到他的身后,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等着原东园发话。他太清楚了解原东园了,原东园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豁达乐天的做派,可实质上对他却是十分严厉,原东园会出现在这里,定然是有话要说。
原东园并非是个书生,他是无争山庄的庄主,但他的武功却又远远不像无争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一般高强。他希望原随云可以替他扛下这个重担,故而他对原随云也看得很重。他会不惜一切去为原随云搜刮来江湖上的名师和武林秘籍,也会自原随云幼时就对他施以高强度的训练,他要原随云时时刻刻不能松懈,他要将原随云打造成能带领无争山庄重回辉煌时刻的继承人。